一大早,十幾個同學坐上學校安排車子,去市區參加作文比賽。一路上羅偉和孟嫣有說有笑,心情都很輕鬆。


    等了半天才到考試時間,大家依次入了考場,孟嫣看了題目,低頭構思了下,嘩拉拉下筆如神助,很快就寫完了,看看時間隻過了四十五分鍾。隻好重頭看一遍,再呆坐了幾分鍾,實在坐不住,咬著下唇交了卷出了考場。羅偉掃了她一眼,嘴唇動了動,埋頭苦寫。


    孟嫣在校園裏晃了晃,這天氣真是涼慡,風吹在身上柔柔,很舒服。學校安排車已經迴去了,大家考完試可以自行安排。她靠在銀杏樹上發了一會兒呆,腦子裏轉動著,不知接下來要去哪裏打發時間。突然想到這裏離葉天然學校並不遠,要不去看看他,給他一個驚喜?他這些天神出鬼沒,一直沒空,也不知在忙些什麽。她還真有些想他了。好,就這麽辦。


    打定主意,孟嫣叫了輛計程車直奔他學校,下車時看了看手錶,十一點三十五分,正好是飯點,可以讓他請吃飯。嘿嘿。


    孟嫣轉了轉眼珠,借了個電話留言,問他在哪裏?過了將近五分鍾,才收到他迴訊,在外麵辦事,怎麽了?


    孟嫣氣餒撅起嘴,有沒有搞錯?她好不容易心血來cháo來看他,居然撲了個空。算了,摸摸餓扁肚子,視線在校門口幾家小飯館掃了一遍,挑了個窗戶明淨賣米線店,叫上一碗桂林米線吃起來。


    吃到一半,她無意中抬起頭,猛愣住了。不遠處一輛計程車下來一個黑衣男子,咦,好像是葉天然?他辦完事迴學校了?真是太好了,她總算沒白跑一趟。心中大喜樂嗬嗬丟下筷子正想衝出去給他一個驚喜。


    她卻被眼前一幕釘在地上,隻見葉天然從另一邊車門抱出一個齊耳短發女生,兩人親密抱在一起,臉上全掛著笑容,那笑容刺孟嫣眼睛發疼。


    她幾乎懷疑自己在夢中,伸手揉了揉眼睛再看,沒錯,一向不愛和別人有肌膚接觸葉天然抱著個女生低頭說笑,一步步走進校園。那兩人交疊背影看起來是那麽和諧歡樂。


    她想追上去問個清楚,可腳卻動彈不得,整個人如浸在冰水裏渾身發寒。眼睛直直盯著他們背影消失在門口。心中一片絕望,這就是口口聲聲說喜歡她人,這就是說想和她永遠在一起人,這就是說絕不會跟其他女生糾纏不清人,可此刻卻親密抱著另一個女生,絲毫不在意別人眼光。好,很好。心口絞痛無法唿吸,她第一次深深知道心碎滋味,那種心碎一地痛讓她幾乎窒息。


    這家店老闆娘正在用手機跟人通話,等她打完電話,孟嫣跟她借了手機唿他。


    他這次很快打過來,不過有些低微喘氣,“小嫣,這怎麽是手機?”


    孟嫣聲音飄渺不定,“跟人借,你在哪裏?”她想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點希望,她無法相信看到一切,她想要個解釋。曾經那麽深愛人,這個要求並不過份吧。


    葉天然聲音沒有半點猶豫,“學校裏,有什麽事嗎?”


    “你已經迴來了?不是說出去辦事嗎?辦什麽事?”孟嫣第一次追問起他行蹤,屏住唿吸等著他迴答。心中瘋狂祈求,你不要騙我,絕對不要騙我,我可以聽你解釋。


    他聲音頓了頓,“出去買了點東西。”


    腦中一個弦斷了,孟嫣沉痛閉上眼睛,心口發疼,“一個人嗎?”平時那麽親密人突然之間陌生讓她心寒。他居然騙她!他可以不愛她,隻要跟她坦白,她會成全他。何必用這種手段呢?腳踏兩隻船人男人是最賤,她最不齒這種人,可她居然愛上了這種男人!哈哈哈,太可笑了!


    “當然是一個人,怎麽了?”葉天然聲音有點古怪,在孟嫣聽來是心虛,他今天已經迴了兩個怎麽了,以前他從來不會這麽說。接到她電話他會滔滔不絕逗她說話,從不問有事嗎?怎麽了?這種無聊問句。


    “是嗎?那就沒事了,你忙你事吧。”孟嫣掐斷電話,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以後也不會有事了,永遠也不會有事了。


    一個曾經抱著她承諾永遠不會騙她人,就這麽當著她麵撒謊。為什麽要這麽對她?感情沒有先來後到,如果他不再愛她,那就誠實告訴她。她不會死纏爛打,她還不至於卑微到哀求男人施捨愛情。沒有愛情,她最起碼還有一份尊嚴。


    店主見這小姑娘臉色慘白,手指緊拽著手機不放,整個人搖搖欲墜,一副受了極大刺激樣子,不由擔心起來,“同學,你沒事吧?”


    “沒事,謝謝您。”孟嫣迴過神來,連忙把手機還給她。


    再也沒了胃口,付了錢,一個人飄飄蕩蕩出了店門,對著大學校門注視許久許久,最後轉身離開。胸口刺痛,喉嚨發幹,眼睛發澀,可她卻沒有哭。有什麽好哭?誰一生中不會遇上幾個渣男?就當是人生經驗吧!從此以後,再也不要相信可笑愛情。男人鬼話更不要相信,那全是騙人!


    她如常上學放學,如常吃飯睡覺,隻是眼神裏全是恍惚和傷痛,黑眼圈越發深。有次走在路上差點撞到車子,嚇開車人罵了半天,她隻是低著頭不吭聲。這世界跟她好像隔著一層厚厚膜,別人怒罵生氣對她來說好像不痛不癢。好像缺少一種真實感。


    “小嫣,你沒事吧?”一邊江宇反而嚇臉色發白。


    “沒事啊。”孟嫣聲音極淡極淡。


    “真沒事?”江宇不放心看著她,“你最近好像臉色很差,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孟嫣揚起一抹無力微笑,“可能吧,總是考試考試,我都要考糊了。”


    江宇不知怎麽看到她笑,心中酸酸,“不要背那麽重心理負擔,你最近都瘦了。”臉瘦襯一雙眼睛越發大。


    孟嫣強振精神,揪著自己臉,“哪有這麽誇張,我覺得自己臉有些肉肉,能減掉就好了。”


    江宇哭笑不得,“你這還是肉肉?快成竹竿了,多吃點飯,表哥看到你這樣肯定會心疼。”


    “不會。”孟嫣心口一疼,連忙搖了搖頭。


    “什麽?”她聲音太輕,他沒聽清楚,“對了,表哥最近好像很忙,好久沒迴來了,你不要介意,他……”


    “小宇亂說什麽呢?”孟嫣笑越發淡然,“表哥忙自己事是很正常,我有什麽好介意。”


    這話好像沒錯,可怎麽聽起來怪怪呢?他怎麽覺得她有一口撇清意思呢?連忙為葉天然說好話,“小嫣,你別生他氣,他功課很忙…”


    “我沒生他氣,真。”孟嫣不想再聽到這個人名字,這人從此以後再也與她無關,“你還不去看書,到時名次下滑就慘了。”


    江宇果然被她轉移了話題,“真煩,每周都要考試,等我上了大學,就把這些書全扔了。”


    孟嫣點頭表示支持,“好主意,快去吧。”


    “那我走了,有事來找我。”江宇有一大堆作業要做,見她好像沒事也顧不得太多,匆匆離開。


    “好。”孟嫣笑眯眯,等他走後,她笑臉才垮下來。這些天好累好累,身體累腦子也累,可是越累越好,這樣就不會想起讓她心痛一幕。可是每當夜幕降臨,她就會在腦子裏像放電影般迴放著那讓她痛徹心肺一幕,直到她心痛到麻木精神支撐不住沉沉睡去為止。


    孟嫣晃晃頭,用力握緊拳頭,滿臉堅定,她一定能撐過去,一定!時間久了,任何傷害都會在時光流逝中淡去,誰也不會例外。她也一定會放下所有傷痛,重新站起來成為驕傲快樂女生。可是她究竟需要多久呢?半年?一年?還是十年?


    第54章


    周末陽光懶洋洋照在身上,溫暖讓人昏昏欲醒。


    孟嫣看書看眼睛發酸,將書本扔在辦公桌上,背靠在寬大真皮椅子,懶懶伸了個懶腰。順眼環視一圈,這辦公室布置很溫馨,極富李茜個人特色。米色係顏色,綠意盎然盆栽,黑色真皮沙發,無一不顯露著品質。


    辦公桌上有一張全家福,一家三口頭挨著頭笑燦爛無比。孟嫣伸出手拿過來放在眼前細看,手指在笑臉上擦過。


    幸虧這段日子李茜和孟玉剛都忙著工廠事,都沒留心到她,否則她這麽失魂落魄情形落入他們眼裏,還不知會如何呢?周末她隻能躲在這個地方,她不想接他電話,不想聽到他聲音。這裏李茜不在,店員們也不敢上來打攪她。安靜空間反而讓她心安莫名,她像受傷小動物給自己找個安全地方待著。隻要撐過這段日子,就能擺脫感情失敗帶來傷痛,重新開始。


    急促腳步聲突然在樓梯響起,捲風似刮進一個人來,“小嫣,你這段日子怎麽了?我給你留言不迴,叩你又沒反應,打你家電話又沒人接,出什麽事了?”葉天然聲音又急又快,跟放鞭炮似。額頭黑發一片濡濕,胸口一陣陣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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