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樂樂的態度很堅決,林笑顏才沒有堅持。現在仔細算算,她們兩人相處的時間其實並不長。


    迴想起當時,她和沈二哥站在陽光下往前走,林樂樂站在陰影裏目送他們,像是一種交接儀式,像是無聲的託付。那個眼神就好像在說——


    姐姐隻能送你到這了。


    隻能送你到這了……


    以後的路,會有人替我保護你,為你保駕護航。


    在這個世界,你會過得更快樂更幸福。


    她有沈二哥的陪伴,和沈二哥一起在陽光下漸行漸遠。林樂樂卻隻能自己一個人站在陰影裏,目送她慢慢遠去。


    那種複雜的感覺,甚至難以用語言表達出來。想著想著,她又想哭。


    仰躺在床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順著眼尾劃入鬢角的頭發裏。她無聲落淚,隻偶爾發出輕輕的啜泣聲。越哭越難過,她側過身把臉埋進被子裏,哭得不能自已。


    林樂樂在的時候,她可以像個孩子一樣撲進林樂樂懷裏哭,大哭出聲,發泄滿腔的委屈。把眼淚全擦到林樂樂的衣服上,讓林樂樂摟著她,聽林樂樂的細聲安慰。


    現在林樂樂不在了,所有的委屈隻能她自己扛著,哭也隻能無聲的哭。因為就算她哭出聲,也不會有人來安慰她。


    不知過了多久,門口處傳來敲門聲。


    林笑顏趴在床上,動了動,卻不想起來。


    “小姐,你在裏麵嗎?”


    是管家伯伯的聲音。


    “再不出門就要遲到了。”管家說。


    林笑顏慢慢下床,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看著鏡子裏有些紅腫的眼睛,忍不住說了一句“真醜”。


    她清了清嗓子,走到門邊說道:“我身體不舒服,今天先不去學校了,你跟劉叔說一聲。”


    “需要請家庭醫生嗎?”門那邊傳來管家關切的聲音。


    “不用擔心,我躺會兒就好了。”林笑顏說完,又補充一句:“沒事不要來打擾我。”


    管家應了聲“好”,腳步聲漸行漸遠。


    林笑顏又躺迴到床上。


    剛才那一頓哭好像哭幹了她的眼淚,現在的她心情雖然還不好,但是已經哭不出來了,隻能兩眼無神地看著天花板發呆,覺得未來一片迷茫。


    她其實一直都缺乏對未來的計劃。不管是在現實世界,還是穿進了小說裏,她唯一堅持的理想就是成為一名軍人。這個理想起源於她們姐妹二人對軍人的崇拜,又因為各種原因讓她堅持了下來。


    人在小時候總有各種天馬行空的理想,但是最終大多會屈從於現實,為了生存或者別的而放棄理想。


    林笑顏不同。


    在現實世界的時候,林樂樂從來沒給過她任何壓力。她去當兵,不但可以減免她的日常開銷,每年還能拿到一定的補貼。服兵役的時候可以考軍校,就算考不上,出來之後也能自己賺錢養活自己。


    所以,當兵對她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實現理想的同時還能讓自己成長起來。至於辛苦不辛苦,她不怕辛苦。


    穿越到了這裏之後,她衣食無憂,不需要為未來的生計發愁。現在的她可以盡情體驗生活,實現理想也是一種生活體驗方式。


    她還是那個不怕辛苦的她,不會因為有了錢就隻顧著享受,放棄原來的理想。


    可是,如果她在軍營裏沒有考上軍校,服兵役幾年後出來了,她又該去做點什麽有意義的事呢?


    她還沒有頭緒。


    想到這裏,她又難免會想,如果林樂樂在就好了。她可以和林樂樂討論,發掘自己的興趣。


    她手搭在胸口上,長長地籲了口氣。


    她現在沒哭,卻不代表她的心情好了。心中仍然有一股鬱氣,她這幾天都不想去學校。


    隻要一到學校,她就會忍不住想去林樂樂的班級,看看林樂樂會不會突然出現在班級裏,笑著和她打招唿。


    又不知過了多久,門口處再一次傳來敲門聲。


    她聽到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稱唿。


    “笑笑。”


    那個人說:“笑笑,開門。”


    林笑顏緩緩坐了起來,呆呆地看向門口。


    她知道說話的人是沈琉玉,但是直到現在她才突然反應過來,她以前似乎下意識忽略了這一點。


    他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林樂樂之外,唯一一個會叫她“笑笑”的人。


    忘了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麽稱唿她的,她隻記得,第一次聽他叫她“笑笑”的時候,她隻稍稍愣了一下,就馬上接受了這個稱唿。因為她的小名眾多,“麽麽”、“顏顏”、“小妹”等等……


    “笑笑”隻是其中一個。


    林樂樂還在的時候,這聲“笑笑”對她來說隻是個稱唿而已。可是現在林樂樂不在了,這個稱唿就顯得彌足珍貴。


    是移情?還是什麽?她不懂。


    她隻知道,她喜歡沈琉玉這麽叫她。


    門外,沈琉玉又叫了她一聲,聲音低沉,帶著不容忽視的關切。林笑顏下床,連鞋子都沒有穿,快步跑了過去。


    打開了門。


    華晟集團和九中不在同一個方向,林笑顏平常去上學基本都是司機送她去,沈家兄弟幾個隻有放學時才會特意開車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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