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璿一愣,有些無措。


    “所以,你不打算學一學易容嗎?”令遙揚眉。


    “易容……”輕璿有點排斥,令遙看出來了,她當真不喜歡改變自己的容貌。


    和那些將自己濃妝艷抹,打扮得嬌花照水的女子相比,她真是真實太多。


    他有些出神地看著她,心道,遇見你之後,我早就不懂得欣賞她們了。


    輕璿沒有注意他的表情,隻呆呆不知望著何處。


    令遙迴過神來,見她良久不說話,道:“我知道你不想易容,也嫌麻煩,但這是很必要的。你若是個男子,便少了許多人關注你,行事會方便許多。”


    “可我並不想太低調,”輕璿道,“成為一個顯眼的人,才能更大程度地幫到穆淳。”


    “像左辛一樣?”


    “像左辛一樣,又與左辛不同。”


    令遙眉頭皺得更深。


    “不過,經你這麽一說,我想到了一個闊別很久的人。”輕璿臉上浮現笑意。


    前邊的樹林茂密起來,輕璿走神,手中的韁繩鬆了好大一截,那馬兒自顧自繞過一顆顆樹,歪歪扭扭地向前走。


    “喂!”令遙跳下馬,牽過輕璿手中的韁繩,“快要見到左辛了也不用這麽激動吧,馬都不管了。”


    輕璿一愣,看見他臉上難以掩飾的不滿,下意識地忙著解釋:“我說的人不是左辛!”


    “那是誰?”


    “之前跟你提起過的。”


    “誰?”


    “在雲崗鎮,我認識的一個朋友。”


    令遙心中一凜:“你是說……”


    輕璿嘆了口氣:“我倒是想讓你見見青鸞的,可她早已不在了。”


    “你要去見闌歌?”


    “是,闌歌在風月場裏曆經半生,該會的都會,且她入青門已有幾年,易容之事難不倒她。


    左右我們也要路過長臨城,倒時我去看看她,順便讓她教我易容術。”


    “你又要去青樓了?”令遙將馬拉停。


    “令將軍,你管得有點寬了。”輕璿坐在雄壯的馬背上,盈盈身軀不堪一握,麵目卻和善起來,“不過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我已不再是當年雲崗鎮蒔花館內的那個小姑娘了。”


    令遙嘴唇動了動。


    “令將軍,如果不放心的話,你可以隨身保護我呀。”輕璿隨口玩笑。


    令遙的表情卻認真得很。


    “你到底想說什麽?”輕璿收起笑容。


    “輕璿。”


    “嗯?”


    “帶我去見見闌歌吧。”


    ……


    “好。”


    天邊淡色的月牙被隱沒,陽光漸漸照進樹林,令遙一手牽著一匹馬,輕輕踏著落葉向林外走去,秋林寂寂,唯有輕踩落葉的聲音圍蕩在耳邊。輕璿坐在馬背上,放空了雙腳,一下一下地踢著空氣,臉上逐漸掛滿了天真肆意的笑,麵容剔透而白皙,在樹影斑駁的林間仿若仙子。令遙聽著笑聲迴過頭來,深邃的眉眼間也染上了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短一點哈


    因為不然的話不知該斷在哪裏……


    剛迴家,所以更得晚了點,晚安zzzzzz


    ☆、第56章


    而穆淳自從領了旨意,便自顧自地忙起來。秦故給他撥了一些人手,穆淳跟他們強調過此案是由皇帝親自下令調查,調查過程中切莫懼怕,有什麽事他擔著。


    於是也無人敢怠慢,一一領命下去,加之事情本就是左辛挑起,穆淳心中脈絡清晰,很快便查出一大批與打油詩內容有關的官員。


    軍中風氣不正,是人盡皆知的,軍官的調派、軍餉的發放、軍官的考核從來都不公允,而這些都與兵部、吏部、戶部有莫大的關係。由於穆淳本來就通過青門密探和襄國公府、安國侯府的勢力將京中高官的情況了解了個大概,所以糾出與太子、薊崇等人沆瀣一氣的官員並不是難事。


    吏部尚書,便是太子的支持者,這在京城不是秘密,而他的手下、整個吏部有多少人忠於太子,還有待詳查。


    戶部尚書秦故,是一個明哲保身的人,穆淳與他相處多日,並沒有發現他與太子勾結的證據,而皇帝也並不是耳聾眼瞎,他讓穆淳跟著秦故,便能說明秦故的清白。可戶部還有一個左侍郎禹春茂,此人生性貪婪,早已與軍中勢力攪合在一處,除此之外,他還用盡各種手段斂財,是個道貌岸然、毒蛇心腸的人。


    至於兵部,早就一片烏煙瘴氣了,這些年來兵部官員任免得最為頻繁,廉潔奉公之人已是鳳毛麟角。


    至於詩中提到的官兵辱民之事,其實並不少見,縱容手下為所欲為的將軍也極多,大炎的軍隊管理這些年來趨於鬆散,士兵的閑餘時間較多,休息時偷偷溜到街上亂竄,軍方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時日一長,士兵們越發膽大妄為起來,橫行街市、淩弱欺民,洛陽府尹膽子小,加之收了太子的好處,小事不作為,大事往上報,報上去自有他人解決。


    京城百姓的父母官被收買,自此整個京中秩序徹底陷入了混亂,慢慢地京中官員分成了文官和武官兩個陣營,武官多是由薊崇等人提拔,作風敗壞者不在少數,隨著聲勢漸強,漸漸不再將文官放在眼裏。而不少文官為了不喪失實權,便與武官輸送利益,獲得軍隊勢力支持,其餘文官便隻能可憐兮兮地仰人鼻息了。


    就比如說有個名叫池庸的將軍,在自己軍中大肆剋扣軍餉,引得手下士兵不滿,其中有個手下是言官陸豐年的親戚,陸豐年得知後心中憤慨,在禦前參了池庸一本,皇帝命人調查此事,還沒來得及責罰,陸豐年就在下朝迴去的路上被揍了一頓,半個月沒下床。


    此事皇帝並不知曉,隻是在查到剋扣軍餉之事屬實時責罰了池庸,罰掉半月俸祿。穆淳查了此事,發現池庸並不是將所有剋扣的錢銀都收進了自己腰包,而是掏出大部分“貢獻”給了薊崇。


    此事倒在他意料之中。


    查案子的這段時間,穆淳很少進宮,進了宮也是到坤玉宮跟皇後請安。可薊崇一直沒有放過他,想盡各種辦法阻撓辦案,甚至設了埋伏想要暗殺戶部查案人員。


    一次又一次,薊崇還是不停地失手,他終於害怕了。


    “我今兒聽聞一個消息,”左辛把玩著手中的摺扇,“薊崇威脅了曲成玠。”


    “哦?”穆淳停下手中的筆,抬眼看他。


    “好像是內閣內部矛盾激化了,項頌良不買賈奉之的帳,其他人又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的性子,唯有新入內閣的曲成玠不同。他是個很貪婪的人,薊崇想靠錢財拉攏他,誰知他油鹽不進,薊崇便與賈奉之一同暗中脅迫了他。”


    左辛見穆淳神色定住,補充一句:“在內閣辦事的小官中,項大人的人很多,捕捉點蛛絲馬跡也不難,這事是項大人告訴我的。”


    穆淳低下頭,凝視著自己寫的摺子,良久才抬頭道:“曲成玠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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