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害者是尹南正,京中一名副都統,正二品武官,被刺死在同樣是副都統的黎淵府門口,致命傷是胸前的劍傷,身上也有多處劍痕。巧的是殺人者被恰巧經過的巡防官兵當場拿獲,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黎淵。


    黎淵被拿獲時,也是全身劍傷,看來是經過了一番打鬥,案情雖明了,但此事涉及軍方,不知是否另有隱情。洛陽府尹有些頭大,在羈押了黎淵後,做了些初步問詢,便將案件報了上去。


    兩名京城高品級武官持械鬥毆,且還是在官宅區,連皇帝也被驚動了。此二人平日裏在軍中慣愛拉幫結派,黨鵬眾多,勢力盤根錯節,一時之間軍中議論之聲呈鼎沸之勢,有要求替尹南正主持公道的,有為黎淵申辯的,也有無立場者人心惶惶,皇帝雖心內氣憤,恨透了這兩個膽敢在京城重地鬥毆、挑戰他天子威嚴的人,麵上卻不露聲色,下令嚴查。


    若說在軍中誰與此二人關係最密切,所有人都會心照不宣地想到薊崇,尹南正和黎淵都曾是薊崇的手下,被他一手帶出,雖未經曆過滅周立炎,算不得開國功臣,卻在近些年靠著薊崇在軍中平步青雲,所以發生此事後,有許多雙眼睛都在偷偷瞧著薊崇,隻是不敢被他察覺。


    案件發生在夜晚亥時,於第二日一早上達天聽,皇帝也很快下旨,令刑部和大理寺會審嚴查此事,不管結論為何,必須要做到罪證確鑿。


    皇帝心中一思襯,不論是尹南正還是黎淵,在軍中甚至六部、九寺都有些人脈,難保此次審案有所偏頗,再者這二人都是薊崇的得力屬下,尹南正已死,薊崇有可能為了保住黎淵而暗中施壓於刑部、大理寺,他想了又想,還是得要有內閣重臣主理此案才行。


    可他自己也知道,如今的內閣文臣多為平庸無能之輩,得用者除了首輔童高,唯有一個項頌良。他決定讓童高介入此案,雖然那尹南正與童高沾親帶故,不過也無妨,項頌良與童高有些不對付,令他協理,童高便無法擅專了。


    皇帝撫了撫鬍鬚,這幾月以來,項頌良的樣樣功績他都看在眼裏,如今看來,項頌良也是個大材。於是他在頒布指令後又將童高、項頌良兩人留下,下了暗旨:童高在此案隻是掛個名,以顯皇帝對此事的重視,具體審案還是由項頌良負責,童高隻最後把關即可。


    兩人諾諾應下,童高暗中握緊了雙拳。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表白啦


    這個表白是即興寫的,怎麽樣啊?


    這已經是一個單身狗能想出的很浪漫的表白了,不要怪我……


    一會兒二更,喵~


    ☆、第37章


    比起外界的一片恍然,項頌良和一幹辦案人員的思路卻尤為清晰。尹南正在軍中是出了名的武功高手,若論京中有誰能與他相較,那必是同樣武狀元出身的黎淵,且巡防官兵發現時,尹南正剛斷氣,身旁隻有黎淵一人,兩人手中的劍都沾滿了鮮血。在進一步調查後確認後證實,尹南正身上的致命傷和其他劍痕與黎淵的劍相吻合,黎淵身上的傷也是如此,案情十分簡單明了,就是一開始洛陽府尹初步判定的持械鬥毆。


    案情簡單,但其中牽涉的方方麵麵卻有點複雜。哪怕是不通軍中人情的人也都略有耳聞,其實薊崇對黎淵是有些忌憚的,比起黎淵,尹南正更加得薊崇信任,是他真正的心腹,此事將薊崇推至風口浪尖,他根本不敢在此時來幹涉辦案。項頌良辦事極快,刑部大理寺在他指揮之下不過兩日便將證據收集齊,黎淵在確鑿證據下也不得不吐露實情:是尹南正刺殺他,那日他迴府晚,感到身後有人來襲,情急中便與來人打鬥起來,待他看清那人竟是同僚尹南正,便心知不好。尹南正的功夫不弱於他,他見對方每一劍都衝著自己要害而來,隻得下了死手。


    “不然被殺的就是我了。”黎淵目光失焦,口中不斷喃喃。


    黎淵所言是否屬實無法證實,但單看打鬥地點竟是在殺人者府門口這一點,便覺得黎淵之言多了幾分可信。至此審案結束,項頌良將一應卷宗捧到童高麵前時,童高隻是略看了一眼。


    尹南正是童高的表弟,這些日子以來,童高的老母親一直在他耳邊念叨,讓他為表弟主持公道,他的姨母更是整日以淚洗麵。但皇帝早就發了話,此案由項頌良具體負責,他隻要最後把個關就行了,明顯是不希望他過多介入。聖意不可違,且薊崇也沒有特別來找他,他沒必要給自己找不痛快。


    次日大殿之上,童高、項頌良並刑部尚書、大理寺卿及主理官員向皇帝奏稟了查案結果,皇帝聽後沉思良久,最終判了黎淵流放嶺南。


    軍中高官如此無法無天,竟在天子腳下持械鬥毆,令皇帝十分不快,他將目光投向薊崇,此案的內情此時尤不清楚,但被害者與殺人者都是薊崇的手下,與他過從甚密,難保他與此案無關。皇帝心中突然生出不安,大炎以武奪取天下,又以武興國,若是這樣龐大而強盛的兵力落到旁人手中,而不受製於自己……


    他麵不改色地看著薊崇,漫然開口:“出了這樣的事,焉知不是身為武將之首的薊大將軍之過。如今軍中風氣較開國時散漫了多少,你們所有人心中都有數,薊大將軍,你當迴去好好反思一下,否則此次是正二品,下次保不準就是正一品了。”


    薊崇一凜,抬頭對上皇帝意味深長的眼神,跪下諾諾應道:“陛下教訓的是,此事發生在京城,確是臣的疏忽,臣迴去後定當好好反思,陛下放心,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了。”


    皇帝點頭,童高卻開口替薊崇辯解:“陛下,此事也不能全怪薊大將軍,定是那尹南正和黎淵平日裏同僚不和積攢了許多怨氣,才最終導致刀劍相向。薊大將軍縱有失察之罪,但到底人心難測,懇請皇上看在薊大將軍辛勞勤勉,寬宥大將軍一次。”


    項頌良聞言朝著童高一瞥,此人怎的如此蠢笨,這時候來替薊崇求情?難道他果真是一點治世之才也無,憑著阮貴妃的幫助才坐上的首輔之位麽?他暗中搖搖頭,抬頭看向龍座上金袍加身的男子,果然,皇帝的眉蹙得更深了。


    消息傳到大理時,輕璿正踮起腳摘下樹梢最後一朵合歡花,令遙坐在躺椅上看著她。大炎的風氣較前朝開放許多,女子成親後也沒有特定的發飾,輕璿此時梳的便是雙丫發髻,殷紅的花朵於發間點綴,粉綠相間的輕紗絲帶自發間垂至裙擺,耳部垂下的細細紅色流蘇襯得她麵色格外嬌美,碧衫紅襦裙,腰間垂下墜著玉環的長長綬帶,有鳥兒飛來,她抬手,那鳥兒便停於指上,是一番別有生機的美。


    似乎初次在皇家馬場見她,她便是這樣的裝束,如今她是變了,長高了一些,模樣也不同了,但給他的感覺卻與從前無異。


    左辛在一旁,見了他這番模樣,隻是輕笑了一下,令遙瞪他一眼。


    門外有青門之人來報,京城那樁命案已然結了。


    輕璿默默聽完,問:“王爺那有人去稟告了麽?”


    “屬下在來時碰到唐犁將軍,他已去向王爺匯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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