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曦離開了宮殿,走到天梯處,突然歪頭往身後看去,身後一條金色蛟龍眨眼間就遊躥了過來,所有色路過的神明和精怪都無比驚訝地看著祝虺化形而來。


    祝虺出了名的講究,而且很在乎自己的相貌,向來不願意輕易在人前顯現出自己的本體。


    巨大的金色蛟龍伏在明曦旁邊,金色耀眼的瞳孔仿佛兩盞燈籠一樣。


    祝虺說道:“我送你離開吧。”


    明曦遲疑了一下,然後一點也不客氣地坐到蛟龍背上。


    金色蛟龍穿過天梯,遊入深水,速度快得不可思議,眨眼之間,他們就已經到了江麵之下。


    明曦深吸了一口氣,避水訣消失,渾身濕透,上半身露在了江麵上。


    金色蛟龍在水麵上起起伏伏,若隱若現。


    祝虺猶豫許久,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麽說服江神娘娘放你離開的。”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江神娘娘性格乖戾,從來不是個好說話的人。可她不僅對明曦異常寬容,和顏悅色,還順帶免去了對江漣鎮的懲罰。


    江神娘娘放她離開後,便親自召迴了蠃魚,表示對江漣鎮既往不咎,不再處置了。


    蠃魚最為懵逼,張口就問江神娘娘發生了什麽事情。江神娘娘喜歡他,是因為他辦事利落,比其他人都更擅長發大水。


    但如果江神娘娘不再隨意懲罰凡人了,他還能得到江神娘娘的看重嗎?


    江神娘娘卻隻是神秘地笑笑說道:“因為我知道了比信仰更加重要的東西了。”


    江神娘娘是不會說的,悶聲發大財,她先擁有強大的信仰力量,提前一步淩駕於眾人之上。同樣的,等這些人知道了什麽是功德之後,她依舊比他們更快了一步。


    無論做什麽事情,先機都是很重要的。


    明曦說道:“我隻是告訴江神娘娘不要任性妄為,雖然凡人如草芥,但天道至公。凡間有法律,天地也有規則,凡人做惡有凡間法律懲罰,神明做了壞事,一樣會有人製裁的。”


    顯而易見的道理,並沒有多麽高深莫測,隻是隔著一層窗戶紙。但所有的神明和精怪都不知道。


    知道香火可以產生信仰,信仰是好東西,隻要有人一直信仰他們,他們就一直存在。但卻不知道功德這個東西。


    但是明曦這麽一說出來,祝虺驟然茅塞頓開。


    燈籠一樣大的眼眸裏金光爍爍,激動無比,忍不住扯著嗓子發出一聲蛟龍吟。


    明曦的言語帶給了祝虺前所未有的啟示,猶如靈魂的觸動。他明白了許多事情,頓悟之時,心中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


    這一聲蛟龍吟充滿了震撼力,如同久經封印的龍威瞬間釋放出來。在那一刻,祝虺感覺自己仿佛化身為一條威武無匹的蛟龍,翱翔於天際,展現出無盡的力量與榮耀。


    這會是深夜,但江邊的人家都被這聲蛟龍吟驚醒了,紛紛震驚地下床走出家門,往江邊走去,剛剛他們好像聽到了龍吟之聲??


    龍吟傳遍了四周,迴蕩在天地間,仿佛在宣告祝虺的覺醒與崛起。無數人被這驚天動地的咆哮所吸引,如同一道雷霆,震撼著眾人的心靈,他們抬頭仰望,眼中閃爍著敬畏之色。


    連縣令和師爺都被驚動了。


    大晚上除了江漣鎮,還有周邊城鎮靠近寒江的百姓們都走到了寒江邊上,打著燈籠往江裏看去。


    賀大郎正偷偷摸摸地帶著一群小乞丐絮絮叨叨地給明曦燒紙錢,保佑明曦下輩子投個好胎。


    賀母不願意他跟六兒這些乞丐們廝混在一起,但賀大郎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心裏堵得難受。明曦那天說要自沉寒江的時候他也在場,但是他卻沒有勇氣為自己妹妹出頭。


    看著明曦毫無懼色的樣子,他隻覺得對比之下的自己非常懦弱,無能,貪生怕死。


    很慚愧,比不上一個女子。


    幾乎所有人都篤定明曦已經葬身寒江了,但是竇淮不信明曦就這麽死了,他知道明曦死而複生的事情,他相信了一次。


    相信這世間或許真有神靈。


    可是真的有嗎?


    竇淮三天米水未盡,日日夜夜執幡招魂。


    六兒也不相信明曦就這麽死了,竇先生說阿曦沒有死,那她就一定沒有死!


    六兒跟在竇淮身後招魂,腳已經走麻了,想說要不歇一會吧,但抬頭看看眼前身形踉蹌的竇淮,還是歎了一口氣,咬牙跟了上去。


    但竇淮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這幾日更是咳出了鮮血,看得六兒心驚膽戰的。


    “竇先生,阿曦會迴來的,但是你的身體恐怕……”六兒欲言又止,想說阿曦就算沒死,可竇淮也不一定能活著看到她了。


    但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低沉又悠長的龍吟聲。


    哪怕江神娘娘取代了龍王,但龍依舊是傳說中的神獸,活在神話和傳說中,知道的人很多,但是從來沒有人見過。


    這道龍吟聲,徹底震驚了所有人。


    從上至下,源源不斷有人朝江邊擁擠過去,大半夜的,比過年還要熱鬧。有周邊的官員,非常迅速就提筆上了奏折,搶著利用龍吟聲這樣的神跡,來拍皇帝的馬屁。


    青樓的紅姨,還有熟睡的姑娘和嫖客也被驚醒,紛紛披著衣服走到了屋外,站在欄杆上遠眺。


    眾人麵麵相覷,臉上帶著驚疑之色,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齊王剛好有空,夜入蕭鳳歌的閨房,正要故意逗弄她的時候,也聽見了清晰的龍吟聲,兩人都是一愣。


    然後齊王飛快地叫人備馬,蕭鳳歌也緊追了出來,齊王遲疑了一下,然後伸手把蕭鳳歌拉上馬。


    許許多多的人都蜂擁而至,趕到了江邊。


    然後看到了少女伏在長約百丈的金蛟之上,金蛟的頭尾在江麵上起伏沉沒,托著背上的少女,將她送至岸邊。


    這是……


    金蛟相送!


    眾人紛紛吸氣!!拚命吸氣!!這是神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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