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向思在花壇邊等著,他能夠感受到自己的神力在往外溢散:違抗命令私自下凡,月老注入的神力在叫他迴去。他不確定自己如果找到皮皮家會不會顯形,所以隻能讓皮皮來找自己。他深吸一口氣,控製著神力在身體裏流轉:一絲一毫都不能浪費,因為他要拚盡這神力來消解皮皮的神格。


    遠遠地,就看見一個紅領黑衣的身影向這裏跑來,衣服有些大稱得她很嬌小。但是她一直都是那樣堅定的性格,所以黑色的衣服就好像她的鎧甲,讓她在神明的道路上披荊斬棘,無所畏懼。


    “你怎麽來了?怎麽不上去?這多冷呀。”皮皮跑過來之後就趕緊問著嶽向思。


    嶽向思笑了笑,對皮皮說:“我是來給你送一份新年禮物的,用我的神格擔保送你一段好姻緣。”


    “嶽向思,你是不是kpi沒完成?我的姻緣線都成這樣啦,”皮皮吐槽道伸出右手,右手的傷口還是沒有癒合,但是也不像過去那樣猙獰需要包上厚厚的紗布了,說來也是感謝薇珞那支藥膏。皮皮把手給嶽向思看了看,然後正準備收的時候被嶽向思拉住了。嶽向思從口袋裏拿出一支藥膏輕輕地放在皮皮的手心裏,說:“藥膏要一直用,女孩子留疤你自己還是會覺得不開心吧。”


    皮皮看了看那支眼熟的藥膏,然後抬頭看了看嶽向思,輕輕地問:“嶽向思,藥膏是你給我的嗎?”


    “對啊,紅線造成的傷害必須要有月老神力才能治癒,之前給你的那支我想應該也快用完了。”


    “你……”皮皮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〇〇〇。”嶽向思打斷了她的話,叫了她的名字。


    皮皮看著嶽向思,嶽向思笑著抱住了皮皮,他在皮皮耳邊輕聲說:“我,嶽向思很高興認識你。祝你新年快樂,往後餘生天天快樂。”


    皮皮正想問問嶽向思,卻感覺到後心一陣熱意,仿佛被人抽去力氣,她使勁推開嶽向思一下坐在了地上。嶽向思手中拿著她的神格,白色的短發急速變長,衣服也變成了紅白的道袍,金紅色的紅線在衣服上蔓延仿佛活著的一樣。


    “嶽向思!”皮皮猜到了嶽向思想幹什麽,她伸手想要拽住嶽向思的袍角,卻抓空了。嶽向思輕巧地退後一步,笑著慢慢收緊了他的手,金紅色與幽綠色產生了摩擦,濺出了點點火星。


    “神愛世人,我……”金紅色光芒包裹住了嶽向思,也消去了嶽向思最後的聲音。


    皮皮就坐在雪地上,看著嶽向思隨著金紅色的光芒的破碎消失在空氣之中。


    耳畔似乎還有嶽向思溫暖的氣息,但是空氣中卻已經都是寒冬凜冽的風了。


    訂婚殿。


    “初七不忠天庭,妄動凡心,罰以下界經曆情劫。”青鳥宣旨官以人聲宣旨後就飛迴了主座,變成了主座右上角的青鳥雕塑。訂婚殿中所有的初七都在小聲議論,情劫說簡單也簡單,隻要淨守本心,情劫之後再次飛升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情之一字最難解,一旦沾染即會上癮,難以擺脫。況且神明的懲罰不是轉世,因為轉世之後的神明已不再是當初犯錯的神明。所以,一旦動了凡心的神明經曆情劫基本不可能再飛升,隻能在凡塵繼續輪迴。這種刑罰不可謂不嚴厲。


    第二名的初七用餘光瞥了瞥四周,站了出來諫言:“尊上,有一凡人擅亂紅線,不如就讓初七的情劫應在那凡人身上。既然他們都不信天命,就讓他們被紅線牽在一起。即使二人之後愛上他人也無法與所愛之人長相廝守,隻能二人相對至死。讓他們切身體會到天命的威嚴才能顯我天威。”


    月老沉吟片刻,準了。


    皮皮的寒假過得渾渾噩噩,嶽向思再也沒有迴覆過微信,發微信給洛吹越收到的也隻是“嶽向思是誰?”的迴覆。皮皮一直不敢去肯定心裏的那個猜測:神明神格消解,隻有魂飛魄散一途。


    三個月後。


    嶽向思給的藥膏已經用完了,皮皮沒有扔掉藥膏,而是珍而重之地放在了抽屜的深處。皮皮自己也已經聽不到什麽祈願了,生活逐漸恢複正常。上課時也會被老師點到名,還經常被邀請去參加各種活動。她的生活以一種自來熟的態度迴到了正軌,這天皮皮剛從社團約飯迴宿舍,在宿舍樓下看到了一個男生。


    男生側對著皮皮看著女生宿舍樓的門,他沒有在看手機,似乎在專注地等什麽人。黑發在宿舍樓門廳的白光下泛著朦朧的光,就好像曾經那是一頭白發一樣。


    “你去哪兒了?你的頭發怎麽變黑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擔心你!你為什麽一個聯繫都沒有?”皮皮都快要哭出來了。


    “呃,我違反了月老條例,被拔除神格了,其實不拔除也做不了神了,因為神格都用來消滅你的法力了。幸虧我當初辦理了身份證,不然我現在在人間也混不下去了。”


    “那你要不要緊?”


    “嗯,就是一個普通人咯。沒有紅線,也沒有白頭發,也沒有神力。和其他男生一樣,不,好像還有一些不一樣。”


    “什麽不一樣?”


    “喜歡你這件事我與他們不一樣。”


    “……你沒事,我就上樓了。”皮皮感覺到自己的耳朵有點燙,可能是晚春的空氣已經帶了夏日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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