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攄施禮道:“陛下,臣認為朝廷應立刻下旨取締交子,以免川蜀再生大亂。”


    蘇牧搖了搖頭,“取締交子,民間損失的千萬貫財富由誰來償還?”


    “這......”


    三人聞言全部陷入了沉默。


    取締交子並不能抹去債務,破產的百姓,依舊是一貧如洗,川蜀的問題並未得到實際解決。


    良久,程衡問道:“陛下的意思是?”


    蘇牧笑了笑,說道:“朕決定由國庫出錢,買下百姓手中的交子,今後交子由朝廷負責發行,逐漸推廣至大魏全境。”


    “啊!由國庫出錢?”


    王鈞驚愕道。


    國庫才收入一大筆錢財,轉手就要送出去,這讓他如何情願。


    蘇牧笑問:“王尚書這是舍不得了?”


    王鈞道:“陛下,國庫最近才充盈了些,一下子拿出這麽多,換來一堆廢紙,臣覺得不值得啊!”


    程衡和林攄此時卻是閉口不言。


    兩人貴為宰相,無論本心如何,明麵上代表的卻是全天下百姓的利益,此時都不好出言阻止。


    蘇牧搖了下頭,“一個國家建立國庫為的是造福天下百姓,空留錢財在庫房裏發黴,在朕眼中無任何意義。”


    王鈞看了程衡和林攄一眼,投以求助目光。


    “咳——”程衡輕咳一聲,施禮道:“不如國庫和內庫各出一半,也好徹底解決川蜀之危。”


    在大魏,皇帝與大臣之間,平時還算和睦,唯獨在涉及錢財時,大臣們會合起夥來,挖空心思算計皇帝的內庫,而皇帝為了治理好國家,亦會絞盡腦汁讓大臣們將國庫裏的錢取出來改善民生。


    蘇牧淡然一笑,“三位愛卿原來是在算計朕的內庫。倒也無妨,朕的內庫可以出這一千萬貫,但有一點需要說明,買來的交子要全部歸內庫所有。”


    三人愕然,他們都沒有想到蘇牧會如此大方。


    交子不過是一些廢紙,都給內庫又何妨。


    王鈞與程衡、林攄對視一眼,施禮道:“陛下聖明,陛下的內庫隻需出七成,餘下三成由國庫補齊就好,另外陛下可以將那些交子都拿去。”


    蘇牧頷了下首,笑道:“也好。”


    事情議定,三人返迴中樞,開始組織人手,往川蜀運送錢財。


    此時的銅錢一貫重六斤,一千萬貫就是六千萬斤重,需要用到的人力物力非常龐大。


    三人細算之下,用車運需要上萬輛大車,用船運也需要近千艘船,最終不得不將銅錢改成銀子,以節省人力物力。


    一個月之後,戶部侍郎陳有美帶領近百艘運銀船離開京城,往川蜀而去。


    此行護航的船隻是一艘蒸汽戰船,指揮這艘船的將領是從升龍城返迴的李守貴。


    從東京城入川,需要先抵達長江,逆流而上,再進入川蜀。


    船隊經過半個月航行,於揚州進入了長江。


    順水改為逆水,船隻的航行速度非常緩慢,且在逆風時隻能靠纖夫拉纖協助,順風時升起船帆才能行的快一些。


    經過五日行舟,船隊從揚州航行到了江陵城附近。


    其間用到了上萬名纖夫拉纖,這令船上的人感慨萬千。


    蒸汽戰船甲板上,李守貴正陪著一名二十六七歲的青年人說話。


    青年人拿著望遠鏡四下觀察了一番,放下歎道:“當初我在這裏落過水。”


    李守貴急忙點頭:“陛下當初是去臨湖請程相,大家都很擔心,好在陛下迴來了。”


    青年人不是別人,正是喬裝打扮過後的蘇牧。


    他將朝政交給了沈雲初,隨船隊一起離開了東京城。


    船隊此行是為了解決川蜀的貨幣危機,蘇牧此行的目的卻不止於此,他要借此機會,將交子變成川蜀真正的貨幣,一旦交子在川蜀推行成功,再向全國推行就會變得輕而易舉。


    蘇牧此次出行,知道的人不多,除了宮裏的女人外,隻有隨行的殷良、李守貴、關雄三人知道。


    連陳有美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天黑時,船隊來到江寧城碼頭停靠,進行補給。


    蘇牧將殷良叫來,交給了他一封信,“將這封密信立刻送迴京城交給韓公廉。”


    此次出行讓他看到了進川的艱難,故此,他決定建造一批蒸汽貨船,專門負責運送進出川蜀的貨物。


    殷良拿著密信來到江寧城中,找到了明武司鑒的鑒子,讓其將密信送迴了東京城。


    次日船隊起航,一個月後,船隊來到了江陵城。


    江陵也就是古時候的荊州,與川蜀隻隔著一座巫山。


    進川之路就在眼前,船隊在江陵城碼頭進行補給,蘇牧下了船在城裏走動了一整天時間,遂決定將來在這裏建造一個集運碼頭,負責轉運往來貨物。


    次日船隊再度起航,五日後駛進了巫山峽穀之中。


    一路行來,蘇牧乘坐的這艘蒸汽船出盡了風頭。


    兩岸拉纖的纖夫望著這艘發出巨大轟鳴的船隻,無不倒吸涼氣。


    這個東西可以逆水行舟,且不用船帆和人力,大魏何時有這種船了?


    他們都在害怕,害怕今後大魏都是這種船隻,讓他們丟了拉纖的飯碗。


    然而科技的發展,並不會因為他們害怕,就會停下腳步,這個碗飯遲早都要丟。


    船隊用了二十多天,才穿過巫山峽穀,來到永州碼頭進行補給。


    蘇牧卻是與李守貴告別,帶著殷良和關雄下了船。


    一行十餘人在永州買了馬匹,往成都府趕去。


    船隊還要航行近一個月時間才能抵達成都府,蘇牧此時離開,是想先一步抵達。


    永州距離成都府仍舊有五百裏地,好在前麵陸路沒那麽難走了,騎馬會快很多。


    蘇牧領著一行人,邊遊玩,邊趕路,十日後來到了成都府,在一處客棧裏下了塌。


    此時的成都府一片歌舞升平,正應了宋代柳永詩詞裏的描寫:地勝異、錦裏風流,蠶市繁華,簇簇歌台舞榭。


    蘇牧下榻在錦江邊的一處叫做靜華樓的客棧中。


    打開窗戶便可看到江上無限風光。


    錦江是成都的水路經濟大動脈,江岸兩側亭台樓館林立,商業往來非常頻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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