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迴家的路上,在鄭家小酒肆,要了一壺酒,幾個菜,在小酒娘的殷殷目光下吃飽喝足,又與老鄭頭拉了許久家常,才帶著韓小六迴了沈家。


    進了院子裏,便看到樓上窗口處閃過一個人影,而他的房間也是亮著燭光。


    蘇牧笑了笑,心中猜測沈雲初必定又羞的不敢露麵了。


    進了閣樓,聽到左側沐浴房裏傳來水聲,以為觭夢在裏麵準備熱水,隨即走過去推開房門。


    隻是剛打開房門走進去,他身體就一僵,急忙退出來將房門關閉,裏麵並不是觭夢,而是祁冷月正在脫衣沐浴,好在人還沒脫光,而且他看的也並不真切。


    祁冷月在裏麵早已被氣的渾身發抖,恨不得此時此刻就出去暴揍蘇牧一通。


    蘇牧一溜煙跑上樓,坐在書桌前,迴想剛才看到的古銅色皮膚,修長緊致的大腿,還有那雙要殺人般的眼神,心中不由一陣發虛:這特麽,怎麽把她給忘了?


    沈雲初沐浴會讓畫顏在一旁伺候著,蘇牧一時忘了樓下還住著個祁冷月,隻以為是觭夢在裏麵。


    唉!習慣害死人啊!


    擔心祁冷月沐浴完找上樓來,蘇牧將房門銷死,坐迴書桌前,磨墨開始寫三國話本。


    不多時,房門便被敲響了,蘇牧緊張的起身來到門前:“誰?”


    “姑爺,是奴婢。”


    聽到是觭夢的聲音,蘇牧這才鬆了一口氣,打開門,卻見她是抱著鋪蓋來的。


    “怎麽迴事?”蘇牧不由好奇道。


    “姑爺,畫顏她欺負我,不讓我住在那邊了。”觭夢委屈巴巴的抬手抹起了眼淚。


    沈雲初搬過來後,畫顏住進了觭夢的房間,前兩日還挺和諧,昨晚觭夢陪了蘇牧,畫顏晚上迴來對她態度突變,不止拿言語擠兌,甚至將她趕出了房間。


    蘇牧聞言一陣頭疼,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畫顏是沈雲初的貼身丫鬟,地位比觭夢高不少,她這樣對觭夢,是自作主張,還是沈雲初的授意?


    兩者的嚴重程度完全不一樣。


    如果沈雲初故意讓畫顏試探自己的態度,這事就麻煩了。


    蘇牧這處閣樓,共六間房,樓上三間,沈雲初一間,觭夢和畫顏一間,蘇牧自己一間。樓下三間,一間沐浴房,一間廚房,還有一間被祁冷月占了,觭夢被畫顏趕出來,還真是無處可去。


    “進來吧!”


    他覺得以沈雲初的性格不會這麽做,應該是畫顏在自作主張,他不想讓觭夢受這份委屈,就隻能讓她住進來。


    蘇牧讓觭夢睡在那張平時沒人睡的丫鬟床上,又坐迴書桌前,此時他也想明白了幾分,畫顏這丫頭是在耍小心思針對觭夢。


    觭夢昨晚來陪他,雖然是沈雲初授意,但終究是犯主家忌諱的事,畫顏將觭夢擠兌出來,分明是算準了她無處可去,隻能來蘇牧的房間,這樣一來沈雲初心裏必定不好受,進而漸漸討厭觭夢。


    丫鬟之間勾心鬥角不是什麽稀奇事,這種事在大戶人家時時刻刻都在上演,蘇牧沒覺得多驚訝,但觭夢顯然鬥不過畫顏,尋思著哪天有空給畫顏那丫頭好好上一課。


    觭夢身子本就疲憊,鋪好被褥躺下便睡了。


    蘇牧在桌前書寫至深夜才更衣入睡。


    翌日一早。


    沈雲初起身梳洗完畢,發現這處小樓裏的四個人,似乎有了不小的變化。


    祁冷月看蘇牧時分明帶著幾分敵視。


    畫顏和觭夢兩人之間的關係讓人感覺很別扭。


    蘇牧則是躲著祁冷月,對畫顏多了一絲冷峻。


    沈雲初容易害羞,但恢複的極快,隔一晚再見到蘇牧就不會如先前那般害羞了,單獨來到蘇牧房間,進門時,見到丫鬟床上整齊疊好的被褥,她臉色微微一變。


    這自然逃不過蘇牧眼睛,他也沒打算隱瞞什麽,解釋道:“畫顏昨晚將觭夢趕出了房間。”


    沈雲初昨晚整晚沒出屋門,自然無從得知,蘇牧這樣一說,以她的聰慧很快就想到了什麽。


    “這個死丫頭,不知道跟誰學的。”


    蘇牧聞言心中發笑,她能跟誰學,還不是跟你學的,隻不過學的有點歪了,他嗬嗬笑道:“娘子帶出來的丫鬟真是不簡單。”


    “奴家迴頭......這就去教訓她。”沈雲初聽出他話裏有話,轉身就要去教訓畫顏。


    蘇牧急忙阻止:“娘子如此做隻會令家宅不寧。”


    沈雲初聞言停下腳步,她又哪裏是真的想去教訓畫顏,畫顏如此做顯然是在替她抱不平,雖然其中有算計的成分,但如何做還不是由她自己說了算。


    如果她真的對觭夢心生惡感,剛好借此機會將觭夢趕出沈家。


    古代夫妻相處,並不是處理好兩個人的關係就可以,仆人的關係同樣需要處理好,隻不過在沈家,蘇牧和觭夢是沒自主權的,如何取舍隻是沈雲初一念之間的事,但沈雲初對蘇牧又不能過分強勢。


    沈雲初心中無奈一歎,祁冷月搬進來時就要去單獨住一間,此時她也犯了難,將問題推給蘇牧道:“夫君覺得該怎麽辦?”


    蘇牧笑道:“很簡單,娘子搬到為夫這裏,讓觭夢住娘子的房間,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


    “你......”沈雲初身體一顫,她沒想到蘇牧的主意是兩人圓房,住到一起,急忙轉身藏起羞意,搪塞道:“奴,奴家身體還沒好利落。”


    蘇牧道:“可以等娘子的身體恢複再說。”


    沈雲初如何禁得住他這般猛烈的攻勢,話都沒敢搭便落荒而逃。


    “城外...作坊裏...許多事...需要奴家過去主持......”


    聽著她顫抖、斷斷續續的聲音漸遠,蘇牧抿嘴一笑:“段位不成正比,真是好生無趣!”


    沈雲初剛走,韓小六便跑來告訴蘇牧,鄔梨兒托人送了信來,說他要的竹屋茅舍已經建好,問他何時過去授課。


    蘇牧一拍額頭,心道,忘了正事,黑板還沒去取,粉筆也沒製作。


    急忙吩咐道:“去藥鋪買兩斤石膏來,要質地最好的。”


    石膏是常見之物,但普遍質地粗糙,質地精細的石膏在此時是一味中藥,隻有藥鋪才有。


    韓小六急匆匆出門,蘇牧則在院子裏找來食指粗細的竹子,在地上插出一排粉筆模具孔洞,隻等石膏買迴來,調配好灌進去,凝固後再挖出來便是粉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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