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他過得很平靜,前所未有的平靜。


    老管家還是第一個迎上來的,“少爺,您迴來了。”


    “嗯。”易簡淡淡應著,“我累了,想休息。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上來。”


    老管家恭敬道:“好的少爺。”


    易簡走進房間。


    這個昏暗的房間,仍舊隻有他一個人。


    即使再奢華再舒適又如何,他感受到的,還是隻有無盡的孤單和寂寞。


    自己最愛的兩個人都離開了,他的心也被挖走了。


    現在的他,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以前,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麽而活著,後來有了寄託。


    可現在,最後的寄託都沒有了。


    這樣的他,還有什麽好留戀的呢?


    易簡掀起嘴角,扯出一抹苦澀悲戚的笑。


    他褪去外套,倒在了床上,心如同一汪死水,仿佛沒有任何波瀾。


    可閉上眼睛的時候,母親和北北的臉就會交替出現,占據了他整個腦子。


    易簡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已經夜深了。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繁華的夜景,好像永遠都不會落幕。


    多少人在其中來去匆匆,體會著人情世故,世間冷暖。


    易簡就這樣坐在床上,朝著外麵看出去,他看到遠處的高樓大廈,燈光將夜空照亮。


    看了好一會兒,直到眼睛酸澀,易簡這才收迴視線,起身下床,走到保險櫃旁,從裏麵拿出一本相冊和一本日記。


    他首先翻開了那本相冊。


    相冊裏,他和母親的照片很少,而且隻是小時候的合照。


    除此之外,幾乎全部都是北北的照片。


    從小到大,每一年都有。


    小時候的她,或是趴在他的背上,或是抱著他的脖子,或是親他的臉,或是坐在他懷裏,對著鏡頭笑得燦爛。


    她越長大,就越漂亮。


    也開始懂得了女孩子的害羞和矜持,不再跟他那麽親昵。合照的時候,頂多就是站在他身邊,或是挽著他的手臂……


    易簡的手撫上她的臉,目光停留在上麵,久久捨不得挪開。


    即使這張臉他已經牢記於心,可怎麽看,都覺得不夠……


    他又拿起那本厚厚的羊皮日記,翻開。


    這是他從小到大的心路曆程。


    裏麵寫的,也幾乎都是關於北北的內容。


    她占據了他從小到大的絕大部分時光。


    一開始,他隻是想要一個玩伴。慢慢的,他喜歡上了她。


    到後來,就一發不可收拾,演變成對她深深的愛……


    易簡一頁一頁地翻看著日記,看著從前的自己。


    ……


    2月12日,雪


    外公覺得我跟北北玩得太好,把她關到黑屋子裏去了。


    她一個人在那邊,肯定會害怕的。我答應了她,每天晚上都會去陪她,講故事給她聽,哄她睡覺……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她的!


    ……


    4月28日,陰


    今天北北又收到情書了,是她班長送的。既然如此,那個男生沒有待在學校的必要了。


    正文 第795章想要一句我愛你


    這已經是這個月以來,被開除的第十二個男生了。


    為什麽總有男生覬覦她?真想把她變小裝進口袋裏,隨身攜帶。


    那樣的話,她就是我一個人的了,隻有我能看,她也隻能待在我身邊!


    ……


    9月11日,雨


    最近天氣變化大,北北又生病了,高燒39°5。


    看著她難受,我也同樣難受。如果可以的話,就讓她的病痛全都轉移到我身上好了,我願意代替她生病!


    ……


    11月20日,晴。


    今天,北北問我,我的生日很快就到了,我想要什麽?


    我沒有迴答她,隻是說,隻要她送的,我都喜歡。


    其實,我想要的很簡單,不過是一杯水,一頓飯,一句我愛你。


    隻是我希望,水是她倒的,飯是她做的,我愛你是她親口對我說的。


    魚離不開水,水卻可以沒有魚。我想……我就是那條依戀著她的魚。


    ……


    易簡久久地坐在床邊,看完了所有的照片和日記。


    翻到日記本的最後一頁,他看到自己在上麵寫滿了同一句話:


    北北,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為了你我可以放棄一切,包括你……


    忽然的,啪嗒。


    滾燙的淚水落在日記本上,變成很大的一滴。


    一滴,又一滴……


    在這個寂靜漆黑的夜裏,易簡緊緊地攥著日記本,忍不住痛哭失聲。


    仿佛被攥著的,是他的心!


    他的肩膀不斷地顫抖著,哭得像個失去了全世界的孩子,像是要把積蓄了多年的淚水全部流幹……


    最後,他將照片和日記本重新放迴保險櫃裏,緩緩轉身,一步步朝著浴室走去。


    瀰漫著白色霧氣的浴室。


    浴缸裏注滿了溫熱的水,易簡就這樣躺了進去,身上還穿著襯衣和長褲,表情那樣平靜,幾近木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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