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忌等三人上場,朱麗妍站在一邊,靜笑不語。


    男人們站立好,擺好架勢,眉飛色舞,貴婦小姐們掩嘴輕笑。


    蹴鞠也將陣型配合,場上的男兒均身懷武藝,身影交錯,步伐如飛。三位公子更是當仁不讓,一個瀟灑的飛旋都會引來一片叫好。


    隻不過——


    “靠!越位!越位!紅牌罰下!”


    朱麗妍在場邊嚷嚷語意不明的話語,讓魏無忌很汗顏。


    “他怎麽迴事?”田文瞪著魏無忌問。


    魏無忌有點難為情地道:“她偶爾會這樣,不用理她……”


    比試精彩紛呈,兩邊不相上下,讓人捏把冷汗。


    朱麗妍也被緊張的氣氛所影響,捏著拳頭,不停地喊:“加油啊!無忌兄!aza!fighting!”


    孟嚐君再次忍不住了,“她在說什麽?翻譯一下。”


    魏無忌隻是尷尬地笑。


    “嘿,信陵君真是好福氣。”


    朱麗妍轉頭一看,李芳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朱麗妍微微窘迫,道:“夫人何出此言?”


    李芳笑道:“平原君與信陵君如此交好,確實是信陵君的福氣。”


    朱麗妍也笑道:“這又何嚐不是我的福氣?”


    她凝望著那個英挺俊美的人,緩緩道:“他的確是我最好的朋友。”


    李芳揚揚眉。


    “夫人怎麽不為春申君加油?”


    “加油?”


    “呃,就是鼓勁。”


    “鼓勁……哦,我與夫君心意相通,他自然知道我為他鼓勁,不用說出來。”


    “……”


    “平原君為何要舉辦這次蹴鞠比試?”李芳好奇地問,“平原君自己並未上場啊。”


    朱麗妍一笑,“其實主要是為了讓孟嚐君到趙國來,帶來齊國的海產。”她指指那邊達官貴人案上的盤子,“將海產做成直接吃的幹貨,讓大家知道沿海地方的美味內陸人也可以享用了,且不用再擔心保存的問題。”


    兩千年後,超市裏的魚幹魚片多得是,工藝並不複雜,摸索一下就好了,隻是一直沒人想到。


    她早就與孟嚐君做好交易,她提供工藝,讓孟嚐君在齊國將海產做成成品,由她與魏無忌負責銷售。孟嚐君來趙國,宣傳宣傳,來做個代言。


    “而且,你們不也來了?”朱麗妍喜形於色地對李芳說道,“聽說你們帶來了楚國的特製酒釀,怎麽樣,要不要讓我們幫你們做成這筆生意啊?”


    李芳抿嘴一笑,“好呀,有勞平原君了。”


    “我們兩個在野人士閑著也是沒事做,做做生意賺個錢花花。”


    李芳意味深長地望著朱麗妍,“是為了東山再起吧。”


    朱麗妍不否認,隻是道:“這世道,有錢好辦事。”朱麗妍湊近李芳,低聲道,“還有,我偷偷將我們幾個人的畫像拿到那群夫人小姐裏去賣,聽說收穫不錯。”


    李芳愕然,“也包括你自己的?”


    朱麗妍得意道:“當然!”


    李芳笑得花枝亂顫,“平原君,你真是不放過任何賺錢的機會呀。”


    黃歇在場上見朱麗妍與他老婆有說有笑,半路跑到場邊,嚴重警告朱麗妍:“平原君,莫覺得我家夫人漂亮就打她主意。”


    朱麗妍好笑道:“春申君,你不好好踢球,輸了的話你家夫人就被我拐跑了!”


    黃歇本是一身文氣,此時吹鬍子瞪眼睛起來,“好好好,你等著,我贏給你看!”


    “春申君!你想半路逃跑嗎?”田文叉著腰大吼。


    “怎麽會?”黃歇轉身迴去,還不忘給李芳一個脈脈的媚眼。


    李芳在一旁笑得喘不過氣。


    朱麗妍也笑,“你們夫妻感情真好。”


    李芳抹抹笑出來的眼淚,道:“是啊,夫君很愛護我。”她說著,臉上有著淡淡的幸福。


    “其實,我一直都很羨慕你們,你們之間的感情如此坦誠。”朱麗妍真心道,“坦誠而真摯,眼裏隻有對方,容不下任何人幹涉。”


    李芳目光幽幽地追隨著她心裏的那個人,緩緩道:“世道太亂,我們都懂把握彼此。”


    李芳向來與黃歇嘻嘻哈哈,朱麗妍首次從她臉上看到陰影。


    那陰影她並不陌生,是愁緒,是憂傷,也是無奈。


    這亂世中的人們啊,其實都有共同的傷痛。


    “平原君,你知道我為什麽在四人之中最看好你嗎?”李芳突然問道。


    朱麗妍一愣,道:“是夫人厚愛了。”


    李芳微微笑著,指著那邊踢著蹴鞠的三位公子道:“那三人,背著自己的責任,放不下逃不開。”她看看朱麗妍,“可平原君就不一樣,你的心比他們都寬。那些男人們啊,心太實。”


    朱麗妍挑起眉毛,“我也個大男人啊,夫人莫將我排除在外呀。”


    語畢,二人相視而笑。


    “哦嗬嗬嗬嗬嗬嗬嗬嗬……”


    數錢數到手抽筋原來是這種感覺啊。朱麗妍樂嗬嗬地算自己這次賺了多少,越算越開心。


    魏無忌好笑地揉揉她的頭,“錢怎麽都賺不夠吧?”


    朱麗妍故作苦惱地道:“是啊。”她笑眯眯道,“怪不得死狐狸要那麽拚命地賺錢。”


    此話一出,朱麗妍不覺一愣,接著抿緊唇。


    二人皆是不語。


    雖然她睜大了眼,可以她仍不注意就會掉進那個深深的溝壑。那是一塊盲點,是她心上的盲點。


    “這些錢我們三七分,我三,你七。”朱麗妍打破沉默,輕快地說。


    魏無忌從善如流,道:“不行,都是你的主意,你應該多拿些。”


    朱麗妍笑笑,“我要用錢自己還能想辦法,可你大概不行。況且,我想迴去當我的丞相,大概沒人會攔我,但你不是,你比我需要錢。”


    若是以前,她大概會慫恿魏無忌反了自己當魏王,但現在,知道了世事的無奈,知道了利益的衝突,這話,她說不出來了。


    若是她自己處在魏無忌的位置,未必能比他做得更好。所以,現在她能做的,就是為他準備一條萬全的退路。


    她也隻能為他做這些了。


    魏無忌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她的心思讓他感動之餘,又有些酸澀,他隻能點點頭。


    日子有了重心,不再寄情於山水,朱麗妍終於明白,自己還是更適合與人打交道,更適合有人在的江湖。


    一個人打點一切,從齊楚運來貨物,然後一一分銷,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卻很難。以前,隻要一句話,自然有人替她辦事,可現在事必躬親,不是沒有委屈。


    “想不到平原君倒是能屈能伸,不做丞相當個商人也是有滋有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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