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穗歲的新任務對象,還是康熙朝的,不過不再是年輕的康熙,而是中年康熙。


    原主是康熙的靜嬪石柔,陝西寧夏的民女,康熙四十二年的時候,康熙西巡,見其貌美,一朝bei選在君王側,從此開始一生直到老死的宮廷生涯。


    她的願望很簡單,她想要權力。


    她要自己至高無上的權力,她不想在男人之間流轉,不想成為他們前程的墊腳石。


    美貌不是她的錯,來往於一個一個男人之間也不是她的錯。


    “至高無上?”於穗歲問了一句。很難見到一個被當作工具的人,能生出這樣強烈的主觀的關於權力的欲望。


    石柔堅定的點點頭,她的眼睛裏有著風雨欲來也不改色的堅定,字正腔圓,:“是的,我要那至高無上的權力屬於你,屬於代替我的你。”她不要做那踏腳石,不要做那都是這個狐狸精,這個妖姬禍水的女人。也不要做,你們說我是禍水,我就做禍水給你看的那個人。


    她要是她自己。


    可是她問過,時空局不會讓她迴到原來的世界。她能消解自己的怨憎,但是卻不能去,因為不受控製的時候,必定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這個代價她付不起。


    石柔的話讓於穗歲感到了一種興奮。


    “好。”於穗歲答的幹脆。


    “皇帝亦或是攝政的太後?”於穗歲又問,因為石柔有個兒子,那個兒子也是不受關注的,因為她的出生,並不光彩,同樣那個兒子,在康熙眼裏,在他的兄長眼裏,在後來的侄子眼裏,都是不光彩的。


    畢竟這個朝代裏,她這樣的出身,是卑賤之人中的卑賤之人。


    石柔沉默了一會,“我不想要孩子,無論男女。”那孩子不是新的希望,不過是她被淩辱的證據。


    他們所有的人將她當做自己能力的象征,當做自己征服一個美貌的女人的證據。


    於穗歲抬眸,看了眼石柔,她靜靜地立在那裏,看不清楚她的容顏,在氤氳的白霧裏,如一個幻影。


    “好。”


    於穗歲應下了。


    -


    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是康熙四十二年,她被陝西巡撫送到一幢三層的小樓上,臨窗而立。


    在康熙必經的路上,薄紗遮麵,於穗歲不知道原主長什麽樣,但是她長得必定是極美。


    旁邊站著兩個強壯的侍女,見於穗歲頻頻迴頭,小聲警告道:“姑娘,大人說了,若是得罪了貴人,後果想必你自己也知道的。”


    大人府中如她一般買來的女子,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大多數都是底下的人四處搜羅過來的。


    都是美人,隻是誰比她漂亮。


    大人看見她的第一眼,就走不動道了,當晚就要這位伺候。


    可前些日,皇上西巡,大人又給這位換了個身份。


    清風微微掀開薄紗的一角,侍女還是會為這驚鴻一瞥感到心驚肉跳。


    人怎麽能漂亮到這樣的程度。


    沉魚落雁之容,都感覺不夠形容她的美貌。


    她找不到具體的詞來形容。


    閉月羞花?


    總之就是,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漂亮的女人。漂亮到她不似凡間的人。


    是那九天神女下凡。


    可她越是漂亮,在侍女的眼裏越是一個符號,沒有自我,輾轉於一個一個男人身下。


    可憐她嗎?


    不!侍女隻覺得她不需要被可憐,在這個世上,她們這樣出身的女人,下場都是一樣的,結局都是這樣的。


    零落成泥。


    於穗歲不知道侍女在想什麽,隻是看著幾個人圍繞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男過來,後邊人群中分散著至少三十個侍衛或是暗衛。


    隱沒於人群或是環境,這是暗衛擅長的。


    於穗歲的眼尾微微上挑,恰如此刻,一陣清風徐來,將於穗歲頭上帷帽的白紗吹起。


    也許是天時地利,那一瞬間,康熙抬眸的瞬間,看見了正在關窗戶的於穗歲。


    驚鴻一瞥,如洛神再臨。


    康熙微微失神之間想起那句: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


    於穗歲關了窗戶,侍女剛想打開就聽另一個侍女道:“罷了,時機已經錯過了。”


    她對於穗歲有那麽一點同情,隻是今日之後,隻怕她會過上生不如死的日子。


    於穗歲不言不語,就跟剛剛一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還未等到於穗歲的懲罰,康熙的人就打聽到了她住的地方。


    民女、絕世的美貌、沒有家世。


    多麽好的玩物。


    康熙知道後,按兵不動。多年的帝王生涯告訴他,此事有詐。


    一番調查之後,知道她是陝西巡撫特意給他準備的。


    康熙笑了。


    警惕之心也就這樣消失了。


    一個用來討好他的美人,不足為慮。


    隻是他不知道這個美人的經曆。


    隻知道她是南邊特意調教後買來的。


    康熙數次南巡,自然知道何為調教的女人,他更加不在意了。


    於穗歲第三日就被送到了康熙的龍床上。


    水紅色的薄紗衣衫,半遮半掩的冰肌,蛾眉皓首,一瞥一笑之間帶著極致的風情。


    於穗歲牽起裙擺,玉白的腳背,一步一步走到康熙的身前。


    行禮?


    不存在的。


    於穗歲站在康熙麵前,麵無表情,冰冷如雪山上聖潔而冰冷的雪蓮。


    康熙太老了。


    五十歲。


    小麥的膚色,中等的身高,時間帶給他的皺紋,還有衰老。


    “你叫什麽?”康熙問道,她無疑是美的,美到你不能用具體的言辭去形容。


    那是一種感覺,一種她站在那裏,就是極致的美。


    不笑的時候是清冷的美。


    那日關窗低眉時,是一種居高臨下、高高在上的美。


    “石柔。”於穗歲張口答道。


    柔軟而又甜膩的聲音,康熙眼中的興趣越發深厚。


    “那個石?哪個柔?”康熙盯著於穗歲,沒有動作,他過了猴急的年紀,


    於穗歲瞥一眼康熙,對他明知故問有些不耐煩,微微顰眉:“石破天驚的石,溫柔的柔?”


    “你不願意?”康熙見她蹙眉,心裏有些不滿。


    於穗歲嘴裏說著沒有,眼裏卻是閃爍著明知的神色。


    美人生氣那也是嗔,是一種情趣。


    康熙不覺得被冒犯,隻覺得美人有性格有脾氣。


    “你生氣也很好看。”康熙道。


    於穗歲桃花眼裏煙波流轉,秋水盈盈,“我知道。”


    “你知道?”康熙有點驚訝,她一點不自謙。


    “當然!”於穗歲說的幹脆,哪有長得漂亮的人不知道自己漂亮。


    美而不自知,那是騙你們的。


    當然也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她周圍的人都比她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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