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麻喇姑迴道:“有姑姑盯著的,格格放心,不會再鬧出事來了。”覺禪氏跟烏雅氏那裏,一直有教養姑姑盯著,連帶著恪嬪那裏,也是有姑姑盯著的。


    要怎麽說,一個蠢的帶著兩個精的在一個宮裏住著。


    蘇麻喇姑都怕沒有人盯著的話,這三個人湊在一起幹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太皇太後靠著軟枕,半闔著眼睛,幹瘦的手背上筋脈交錯突出,“看好她們幾個。皇後那邊也跟她說說,她如今已是祭告天地的皇後了,做事也大大方方的像個皇後的樣子,別忍著讓著。”


    皇後之前的性子看著淩厲,如今當上皇後之後,反而束手束腳了起來。


    “是。”蘇麻喇姑迴道,又給太皇太後的錦被掖掖,“格格再休息一會吧,皇後那邊,奴婢去稟明,格格就不要擔心這麽多了。”格格已經老了,有些事操心太多,反而讓自己憂心,不得安寢。


    皇上如今的年歲也已經不再是十年前了,當時皇上年少,格格輔佐尚在情理之中,如今格格若是又同當年一樣,皇上嘴上不說,可心裏能不念。


    且皇後如何行事,自然是看皇上的臉色。皇上心裏惦記著慈和皇太後,那皇後對佟妃、恪嬪自然是要小心謹慎。


    蘇麻喇姑在宮裏幾十年了,前頭太皇太後在前朝時她就在後宮裏打轉,幫著太皇太後管理六宮也有近二十年的經驗,看嬪妃們之間的你來我往,比太皇太後要多。


    皇後本身就是站在一個風尖浪口,稍有不慎就是墜入深淵。


    不得皇上心的皇後,太皇太後相信她能平衡六宮,可她也隻能靠著這個立足,怎麽敢越過皇上去多說一字半句。


    -


    舒舒覺羅氏側福晉自持是皇後的親生額娘,先前皇後的阿瑪遏必隆還在世時,對她寵愛頗深。


    一時間也起了要叫自個女兒低一頭的想法,也堅持著沒有進宮去跟皇後道歉。


    等著皇後過來低頭服軟。


    沒想迎來太皇太後送來的教養姑姑,她都這把年紀了,太皇太後送一個姑姑過來,直接叫她羞得滿臉通紅,當天夜裏就生起了病來。


    皇後知道自己親生額娘生病後,一麵心疼,一麵又不能說什麽,隻能這般僵著。


    沒兩天京城裏就有了流言,說是皇後不孝。


    連於穗歲這樣深居簡出的人都聽說了。


    皇後更是氣得將安排的姑姑給叫了迴來,連著宮宴的時候,都說擔心舒舒覺羅氏側福晉,不叫她奔波勞碌,安心養病,免了她入宮參加。


    於穗歲:“……”


    “這一迴怕是又有得鬧!”鳴珂不知這舒舒覺羅氏側福晉在想些什麽,女兒是皇後了,竟然還敢拿喬,把往日裏的做派再放到皇後身上。


    皇後啊!


    她現在不是以前的果毅公府的格格了!是一國之母,是大清的皇後啊!


    她怎麽敢的!


    鳴珂實在無語。


    於穗歲拿著筆的手寫寫畫畫,太久不練習,手都生了,“母女關係也是個大學問了。”這個世界上,但凡涉及到關係的時候,很多人都想壓過一頭,來顯示一下自己的厲害。


    鳴珂磨墨的手不停,“奴婢就是不懂了,若是東風壓西風,皇後的娘娘的額娘能壓過皇室?”皇後娘娘又不再是曾經的那個格格,她現在有新的身份了。


    就如同她,成了貴妃娘娘身邊的一等大宮女之後,她爹娘兄弟姐妹每次在允許宮女跟家人見麵的日子,那必定是家裏人哄著捧著她。


    那可能是她去伏低做小討好他們。


    “有人總是覺得血緣關係跟權力關係是一樣的。”於穗歲不多時,宣紙上出現一頁小舟,一座孤山。


    鳴珂說了兩句之後,想起正事來,“娘娘,奴婢之前去府上,您額娘說您是的院子還留著,沒叫人住進去。叫奴婢跟您說,這日後也不會有人住進去。”她今個一早就帶著人出了宮,給萬琉哈府裏送今年的年禮過去。


    貴妃娘娘的家裏人大多數在內務府當值,家裏因著貴妃娘娘抬旗,但是官職卻還是原先那些,娘娘的額娘沒有睡說什麽其他的話,寫了信讓帶進來,又說忘了把那個院子的事寫進去,叫她跟娘娘說一聲。


    於穗歲點點頭,她信裏寫了。萬琉哈氏的額娘是想幫著她試試鳴珂,怕自己的女兒沒有長進,被人騙了。


    她不評論這個辦法的好壞,隻是也是萬琉哈氏的額娘能想到的一種辦法了。


    於穗歲這是寫字畫畫歲月靜好,可她前邊的景仁宮裏,恪嬪又跟姑姑鬧了起來。


    姑姑長得身高體壯的,站在那裏就比恪嬪高出一個頭來,大圓臉上眉峰淩厲,眼睛一橫像是惡人。


    “恪嬪娘娘,奴婢是奉太皇太後之令教導您規矩的!您這規矩一日學不好,奴婢便是一日也不能離開。”恪嬪想要趕她走,沒門!


    太皇太後安排她過來,就沒有想過要她離開景仁宮。


    她要是迴去了,豈不是純純辜負太皇太後的安排。


    恪嬪喪眉耷眼的,想要罵人的話都在嘴裏翻騰,最後在明月勇敢的捂住恪嬪的嘴的時候結束。


    那姑姑耷著眼睛,露出一個兇狠的眼神,“恪嬪娘娘,奴婢勸您還是好好地學規矩,奴婢可是聽說了懿妃娘娘可是德容兼備,皇上極為喜愛。” 恪嬪的規矩學得再好,她也不可能迴去的。


    恪嬪聽到這話,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明月跟明雪手忙腳亂的去照看恪嬪,姑姑當然也沒有閑著,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小宮女進去照顧恪嬪。


    可不能真的出什麽事。


    -


    康熙難得去了皇後的坤寧宮,坐在暖炕上,大馬金刀的。


    “朕聽說你額娘又鬧出事來了?”康熙厭蠢症在恪嬪之後加深了不少,舒穆祿氏又不是康熙額娘的娘家,寬容度約等於零。


    皇後臉色凝重,心裏也對額娘鬧出的事有些不滿,她的名聲壞了,難不成對她有什麽好處。


    不過以她對額娘的了解,這個流言肯定不是她放出來的。


    “臣妾沒有約束好家人,還請皇上責罰。”皇後先是認錯,又是站起來行禮,半蹲著。


    康熙抬抬手,卻沒有伸手去扶皇後,“起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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