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他似笑非笑的問著,將傳真機上堆疊的厚厚文件,整理好擺在sese麵前,“剛好這裏有剛剛收到的文件,實在無聊的話,幫我翻譯成中文。”


    sese大致翻了翻,放下腿坐好,異常認真的協商道:“如果我翻譯完了文件,可以加兩分嗎?”


    沈瑜點著頭說:“看效果。”


    她和沈瑜麵對而坐,隔著寬大的紅木書桌,同時還有三台電腦的阻隔,彼此安靜的忙碌著,隻有敲擊鍵盤的聲音。sese想,陽光日暖、歲月靜好,描述的大概就是現在吧。如果,太陽沒有落山多好?


    就這樣,剛剛忙完作業的sese,又開始投身於“第二事業”,為了那難以達到的“表現好”,她全力以赴。英文相當於她的母語,所以基本上不費力氣,隻是文件中涉及到了某些她不懂的專業詞彙,因此耽誤了些時間。


    期間,鄒棋來了,像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為了不打擾她的“工作”,他們在客廳談事情。她不知道鄒棋是何時走得,一心隻想早點兒弄完這些文件,好爭取多加分。


    沈瑜準備好晚餐,到書房喊sese吃飯時,她竟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手還握著筆,白紙上留下了鬼畫符般虛幻的痕跡,電腦屏幕顯示的文檔中,翻譯稿已經完成的差不多。


    這些文件他本打算交給秘書室處理,因為根本不急用,過年後再吩咐下去也不遲。而他,偏偏想給她表現的機會,可是如今看到她累的沉睡的樣子,他又開始反省是否是自己太嚴格了些。


    沒有吵醒她,而是將她輕輕抱起,放迴臥室的床上。一碰到熟悉的床,她立刻翻了身,趴在床上找到最舒服的姿勢,睡得更加沉。沈瑜拉開被子,為她蓋好。從隔壁的書房找到了便簽紙和筆,他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思量、斟酌,她今天的表現,應該加幾分才好。


    sese這一覺,竟然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清晨,陽光灑在窗欞上,穿透厚重的窗簾,微微弱弱的灑入房間。她手腳並用的從床上爬起來,活動著手腕筋骨,相比昨天腦袋昏沉四肢發軟的甦醒,今天的她仿佛充滿了力量。


    目光撇到放在床頭櫃上的便簽紙,她好奇的拿起來,即刻興奮的從床上跳下來。可是她找遍了整棟房子,都沒有找到沈瑜。


    她顯得有些失落的坐在沙發上,揣測的喃喃:“難道是害羞了?所以趁我還沒睡醒就跑了?”她笑了,因為揣測不可能是真的。雖然否定了這個想法,她仍然難以自抑的笑著,家就在這裏,他還能跑了嗎?早晚還要落入她的手掌心。


    之後,sese在餐桌上看到他留下的另一張便簽紙:有事外出,自己吃飯。


    第二行,又著重強調的寫著:一定要吃飯。


    sese抓了一片麵包塞進嘴裏,對著便簽紙說:“我就不吃,你來監督我呀。你外出,我也外出呢,你才要自己吃飯。”


    sese抓起杯子,敷衍了喝了兩口牛奶,便起身“蹬蹬蹬”跑上樓,開始為出門做準備。她早已經和褚茗子、蘇暖約好,到咖啡館複習功課。


    這一天正是大年三十,整座城市依然噪雜熱鬧,然而這間位於小弄堂裏的咖啡館,卻靜怡溫暖。


    三位正值青春年少的姑娘,坐在角落,占據著兩張小圓桌,桌子被卷子、練習冊和電腦堆滿。筆袋裏各種顏色的筆琅琳滿目。一個被塞得滿滿當當的筆袋,是中學女生的標準配置。


    顧淩然和邱若謙聞風來到這家咖啡館,邱若謙被這裏的氛圍吸引,卻被顧淩然斥做無聊,最後兩人結伴打球去了。


    蘇暖因為有事,午後便先離開。大約到了15點鍾,褚茗子的家人也開始催促她迴家,而sese卻表示要再坐一會兒。褚茗子知道一定是家裏又剩下她獨自一人,於是提議說:“你和我迴家過年吧!”


    “還是不要了。”或許,等一下沈瑜就會打電話給她。


    褚茗子走後,咖啡館就剩下sese這一位客人。時間一過17點,咖啡館年輕老闆就抱歉的下了逐客令,因為他們也要準備過年,所以要提前打烊。


    sese配合的收拾好東西,背著書包,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每個人,都神色匆匆,趕著迴家與家人相聚,共慶跨年之夜,好像隻有她一個人在遊蕩著,沒有人在等她迴家,沒有人需要她陪伴著一起跨年。


    沈瑜。一想到這個人,她的心情很複雜,感覺有點苦澀,有點酸酸的,同時還覺得胸口有些悶悶的。


    她停在十字路口,等著綠燈亮起,而這時,一輛車忽然急急停在麵前,刺耳的剎車聲讓她緊皺起眉。跟著,她竟然看到沈瑜從車裏下來,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走近,借著路燈的光芒,看清了他的五官和表情,他看起來,好像是在生氣。


    她也生著氣呢。想到這裏,她挺起胸膛,仰著下巴,目光毫不躲閃的迴望著他。


    沈瑜在sese麵前站定,打不通她的電話,他想辦法聯繫到了褚茗子,得知她在這附近的咖啡館,他便即刻驅車趕過來。想到一路為她擔心,而她卻在閑逛,他的情緒不加掩飾的暴露無遺,“為什麽這麽晚還不迴家?”


    “迴家做什麽?”sese反問。雖然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滲人,但是她仍然不甘示弱。


    “你的好朋友都知道不迴家家人會著急,你不知道嗎?”聲音很沉,很冷,比這寒風還要冷。


    sese緊咬著唇,半晌後才啞聲問:“你會著急嗎?”


    沈瑜無力的低眉嘆氣,輕聲道:“手機拿出來。”


    sese聽話的外套口袋裏拿出電話,這時她才發現,電話已經沒有電了。


    沈瑜拉起她的手腕,把她塞進車裏。她卻反握著他的手,不肯讓他關門,“我一直等不到你的電話,還以為……你根本不關心我會不會迴家。”


    沈瑜沒有說話,而是俯身,為她扣好安全帶。


    為 了準備年夜飯,他忙完事情便早早的迴到家開始忙碌。太陽下山了,她還沒有迴來,又打不通電話,他著急萬分。看到她安然無恙時,他在潛意識中第一反應是“太 好了,她沒事”。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對她發了火。最近幾年,他已經很少會生氣,沒有人能撥動他的情緒,而她卻總能輕而易舉的做到。


    迴到家,sese換了衣服,簡單清洗了一下,便下樓吃飯。餐桌上豐盛的晚餐讓她大開眼界,不過她不覺得吃驚,因為相信沈瑜能做到。


    與往日的她不同,因為理虧,她變得異常安靜。沈瑜也一反往常,開起玩笑,說:“新年還沒到,難道你已經成熟了一歲?”


    sese小心的問:“你不生我的氣嗎?”


    沈瑜點頭,她那張帶著期盼的小臉瞬間又耷拉下來。


    “現在已經不氣了,”沈瑜為她倒上果汁,為自己倒了紅酒,跟著又說:“不過,你竟然認為我不關心你會不會迴家,這讓我意外。”


    “我隻是……”當時有些生氣,她當然知道他是關心自己的,沒有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她不可能能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安然無恙,不可能痛快自在的生活著。但是,她很貪心,期盼著更多。


    看出她興致依然不高,他親自為她布菜,“快點吃,等下帶你出去放煙火。”


    “煙火?”sese黯淡的眸子驀然亮了起來,“可以許願的那種嗎?”


    “隨你喜歡。”沈瑜看著她又亮起的眸子,唇角彎起弧度。


    趕在新年來臨的時刻,他們驅車到城外,在一處毗鄰高速路的空地上,擺放了許多煙火。sese裹著厚厚的棉服,帶著帽子、手套,興奮的等待著。她看過許多煙火,卻從未這樣近距離的看過如何點燃煙火。


    沈瑜用一支點燃的煙,以此來點燃煙火的引信,他總是同時點燃數個煙火筒,讓它們一起在空中綻放。


    放煙火的沈瑜在sese眼中,神武極了,而對於這個行動,也好奇極了,她拉著沈瑜的胳膊,央求著他同意自己放一筒煙火。


    沈瑜顯得有些猶豫,不過還是答應了她,但是必須在他的指導下進行。他握著sese的手腕,指引著她將燃著的菸頭慢慢靠近引信。點燃後,他一聲令下拉著sese跑開很遠。


    煙 火映紅了他們的臉,燦爛奪目的煙火在他們的眸子中留下星星點點光彩。sese很興奮,指著煙火綻放的方向,大聲喊著笑著。後知後覺的他們幾乎同時發現,他 的手臂仍然滿是保護意味的環著她的肩膀。幾乎是同時,sese想到了自己已滿十分,於是毫無猶豫的轉身麵對著抱住他。


    心心念念多少個日夜,這一刻終於實現了,來之不易的感覺太深刻,她抱著他的腰,激動不已的跳了幾下,頭頂卻撞到了他的下巴。


    “別亂動。”


    sese在他懷裏吐了吐舌頭,拉起他垂在身側的手臂,環在自己腰上,並且一本正經的說:“這樣才可以稱作擁抱。”


    ☆、第25章


    短暫的暑假轉眼即逝,高三學子最後的高中生涯,僅剩不足四個月的時間。學校及其重視高三年紀的學習和生活,老師一次又一次的強調動員,很不得在每一位同學身上,裝上發條。


    越來越忙碌的高三生活,連最後的福利也被剝奪,原本就少的可憐的假期,被補習和考試充斥。一年一度的元宵節到來,他們依然照常上課。


    褚茗子向sese通報了最新動向,他們決定,在元宵節這天翹掉晚自習溜出去玩耍。


    sese不懂元宵節的意義所在,但是從褚茗子賣力勸說她一起翹課的樣子來看,應該是很重要了。於是,她就這樣稀裏糊塗的點頭同意。


    恰好那天沈瑜約了秦老師,到學校討論如何杜絕和預防高中生早戀的問題,季忻禾同學就這樣正好撞在在沈瑜這把槍口上。


    作 為一個過來人,也深表了解高三的壓力,他不是不能理解翹課跑出去玩耍看熱鬧的sese,更何況是初犯,他本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一笑置之。但是,與 sese一起翹課的同學中,有顧淩然和邱若謙。沈瑜認為,任何有早戀跡象的行為都不能姑息,尤其是在現在這樣尤為重要的時刻。


    那晚,在得知自己行跡暴露後,迴到家的sese特別謹慎,換鞋、走路都輕極了,仿佛這樣,沈瑜就不會比較容易的放她一馬。


    聽到從玄關傳來的動靜,沈瑜放下手裏的雜誌,雙臂環胸,好整以暇的等著她出現在客廳。


    sese 幾乎貼著牆壁挪進來,低著頭,謹記著褚茗子的話,一定要搶在他開口前道歉認錯,態度很重要,必須誠懇,能哭出來最好。她努力眨巴著眼睛,但是,真的沒有眼 淚可流,她不得不放棄這條策略,以深知自己有錯的懊悔口吻說道:“我不該溜出去玩,耽誤時間,又不安全,我保證再也不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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