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別過韓蒔,迴了趙府去,蕭月白見顏珣迴來,低聲問道:“如何?”


    顏珣將自己與韓蒔的對話大略複述了一遍,又道:“我信行之所言非虛。”


    蕭月白撫過顏珣的眉眼,寬慰道:“既是如此,韓蒔定然不會有事,他行賄較旁人少上許多,且未曾從趙家得到過好處,阿珣,你不必憂心。”


    顏珣的眉眼一被蕭月白的指尖觸到便舒展了開來,他仰首凝視著蕭月白的一雙桃花眼,笑道:“我這便將這暗帳交予周愜。”


    蕭月白叮嚀道:“韓蒔若是被周愜傳喚,他曾經行賄趙曦一事定然為韓家所知,怕是以後難以在韓家立足。你假若要幫他可請求周愜暗地傳喚,勿要讓韓家知曉了去。”


    “確是先生想得周到。”顏珣歡喜地輕咬了一口蕭月白的唇角,便去尋周愜去了。


    又過了兩個時辰,這偌大的趙家才查抄完畢。


    兩日後,夜半,京城一裏之外的一廢棄道觀竟起了火,火勢綿延,幸而附近並無人家,僅燒去了些荒草。


    此事傳入蕭月白耳中之時,蕭月白正在顏珣所辦的詩會上,飲著新釀的桃花酒。


    他麵色稍染酡紅,抬首去瞧顏珣,顏珣麵上喜怒難辨,半隱於衣袂的手背上卻是發緊,顯然正在絞盡腦汁想著詩句。


    他複又垂下首去,飲盡了一盞桃花酒,這桃花酒度數不高,桃花香氣四溢,入口綿軟,口齒留香——此次詩會的詩題便是這桃花酒。


    那廢棄的道觀藏有趙家囤積的糧草,昨日蕭月白被查獲之後,他早已將糧草移至別處。


    第110章 合·其二


    京城的米價幾乎一夜之間便降了下來, 二皇子顏珣更是在街頭足足布粥十日,直至米價降至較漲價前還低上一錢方作罷。


    又一日,主謀趙曦被推出午門斬首, 其父以及其兩個年過十六的兒子均處以絞刑,其母、五歲幼子、妻妾、三個未嫁之女、二子的妻妾、孫子、兄弟姐妹全數沒為官奴官婢,家中奴僕、資產、田宅亦全數沒官, 其叔伯子侄流刑千裏。


    又五日, 文帝上朝,德高望重的鎮國公直言東宮空虛, 不利社稷安定,奏請盡快重立太子。


    餘下的二皇子顏珣、三皇子顏玘以及四皇子顏環各有擁護者, 其中以三皇子顏玘聲勢最盛。


    三方爭論不休,是以太子之位懸而未決,及至芒種都未有定論。


    這日, 顏珣念過書後, 便在一軟榻上小憩, 雙目一闔上, 即刻昏睡了過去, 不知怎地蕭月白又入了夢來。


    夢中的蕭月白將他壓到了一書案上肆意親吻, 指尖細細地摩挲著他的麵頰。


    這原該是旖旎之事,但被壓下蕭月白身下的自己卻不知為何麵無表情, 雙目望著虛空處的一點,心生厭惡,雙手死死地扣著書案, 隻吐息在迫於無奈之下稍稍紊亂。


    而壓在他身上的蕭月白更是滿麵悽然,一雙桃花眼中無些許光彩,仿若是一叢灼灼的桃花盛極而敗,覆在他身上的手指甚至微不可覺地打著顫,好似生怕被推開了去。


    一吻畢,他果真將蕭月白推開了去,以一盞涼透了的陽羨茶漱過口,又取過一張幹淨的錦帕來,拭去沾有蕭月白氣味的唇瓣。


    蕭月白立於一旁,伸手欲要去攬他的腰身,卻被他避開了去。


    他淡淡地瞥了眼蕭月白,道:“蕭相,你若無事便退下罷,勿要在此汙了孤的眼。”


    “阿珣。”


    顏珣聽得蕭月白一聲輕喚,腦中怪異的場景盡數褪去,羽睫一顫,便轉醒了。


    蕭月白手上抱著半個寒瓜,行至顏珣身側,在軟榻邊坐下,柔聲笑道:“阿珣,要吃寒瓜麽?”


    說罷,他舀了一勺色澤鮮紅,汁水充盈的瓜瓤送到顏珣唇邊。


    顏珣張口吃了,霎時汁水四溢,甚為甘甜,他將籽吐在蕭月白遞過來的一小碟子上,下一刻,卻是朝著蕭月白喚了一聲:“蕭相。”


    上一世,蕭月白初見顏珣,顏珣年十六,而今已是芒種時節,距顏珣十六歲的生辰不過三月,顏珣的模樣大抵與他初見之時一致。


    上一世,十六歲的顏珣視蕭月白為無物,及至蕭月白坐上丞相之位,權傾朝野,才不得不將視線落在蕭月白身上。


    而今聽得顏珣喚自己“蕭相”,蕭月白全然不知緣由,卻無暇思索,恍惚間,本能地出了一身冷汗,渾身皮肉亦緊繃至極,幾乎要在瞬間綻裂了去,心髒更是跳得厲害,好似要爆開來了,他拚命地凝了凝心神,才穩住了手中的半個寒瓜,緊接著僵硬地勾起了唇角:“阿珣,你為何喚我蕭相?”


    顏珣並未覺察出蕭月白的異樣,還以為他是被熱得出了汗,撒嬌道:“先生,再餵我一塊寒瓜,我便告訴你。”


    蕭月白勉作鎮定地舀了一勺寒瓜餵予顏珣吃了,顏珣堪堪吞下,又仰首要求道:“我要先生以口餵我。”


    蕭月白將一塊寒瓜含在口中,戰戰兢兢地覆上了顏珣的唇瓣,顏珣立刻鬆開了唇齒,他卻是怔住了,直至顏珣含含糊糊地抱怨了一句,他才將那塊寒瓜渡了過去。


    顏珣將那塊寒瓜吃了,而後伸手攬住了蕭月白的脖頸,本想與蕭月白接吻,卻忽覺蕭月白皮肉發緊。


    他鬆開蕭月白的脖頸,轉而覆上了蕭月白的麵頰,疑惑地道:“先生,你可是有哪裏不舒服的?又或是你已厭倦與我接吻了?”


    蕭月白細細地端詳著顏珣,像是要將他的每一處都印在自己心間,連肌膚的紋路都不放過。


    他心下思緒翻騰,未多時,將寒瓜往旁的一矮幾上一放,不管不顧地壓下身去,吻上了顏珣的雙唇,百般噬咬,逼得自己的心髒近乎驟停了,才罷休。


    “阿珣,你為何要喚我蕭相?”他一麵輕拍著顏珣的後背,為其順氣,一麵屏息等待著顏珣的答覆。


    顏珣伏在蕭月白懷中,磨蹭著他的心口,吐息不定:“先生,我方才夢到你了,在夢裏,你將我壓在聞書齋的書案上親吻,我頗為不願,一吻畢,道‘蕭相,你若無事便退下罷,勿要在此汙了孤的眼。’”


    前一世,蕭月白確實曾將顏珣壓在聞書齋的書案上親吻,且不止一迴,每一迴,顏珣都頗為不願,顏珣亦確實與他說過“蕭相,你若無事便退下罷,勿要在此汙了孤的眼。”


    隻顏珣為何會夢到此事?


    自己重生而來,自己與顏珣的一切皆與前一世不同,這一世,此事還未發生,亦永不會發生才是。


    蕭月白苦思間,卻有一雙手纏了上來,手的主人眉眼含笑:“先生,待我坐上帝位,便封你為相可好?”


    作者有話要說:  西瓜因為是寒性的,古代的時候被稱為寒瓜


    第111章 合·其三


    蕭月白於仕途並無野心, 上一世,他念書勤勉,不過是希望能謀個一官半職, 好造福一方百姓,丞相之位於他而言並不如何緊要,若不是為了接近顏珣, 他決計不會費心算計以圖奪得丞相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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