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韞一身狼狽,仿若方才從泥水潭子裏打撈出來似的,他驚慌失措地進得門來,在蕭月白三步開外,卻是一趔趄,蕭月白抬手一扶,他堪堪站穩,麵上的雨水不住淌下,頭發胡亂黏在麵上,瞧來甚是可憐,未及開口,卻聞得蕭月白道:“師將軍之事我已知曉了,褚韞,你勿要憂慮。”


    而後蕭月白又朝駱潁道:“駱潁,勞你帶褚韞下去洗漱。”


    褚韞立在原地不肯走,眼巴巴地望著蕭月白:“將軍他……”


    “你若是著涼發熱了,師將軍他會擔心的。”蕭月白溫言笑道,“褚韞,你且聽我的,下去洗漱一番,再喝上一碗薑湯。”


    見麵前的蕭月白從容而堅定,褚韞不由信服:“將軍便勞煩蕭先生了。”


    蕭月白客氣地道:“是我勞煩師將軍了才是。”


    蕭月白略略用過早膳,便與陸子昭一道出了門去。


    蕭月白走後,顏珣睡得迷迷糊糊,又發了夢,直至肚餓,才稍稍清醒些,撒嬌似的喚了一聲“先生。”


    自是無人應答,他抬手撫過身側的床鋪,那床鋪已然冷透了。


    他登時睜開眼來,揚聲道:“來人。”


    一小廝應聲道:“殿下有何吩咐?”


    顏珣問道:“蕭先生可迴來了?”


    小廝恭聲答道:“蕭先生約莫兩個時辰出了府去,尚未迴來。”


    顏珣又問:“現下是甚麽時辰了?”


    小廝迴道:“已過午時了。”


    “你且送盆水來,再要廚娘做碗牛肉麵。”蕭月白不在身側,顏珣胃口不佳,原不想用膳,但又怕餓著引起胃部不適,便打算以牛肉麵果腹。


    小廝應聲而去,顏珣聆著急促的雨聲,將鴉青色的中衣、外衣一一穿上,待小廝將水送來後,又洗漱了一番,取出一條與衣衫同色的發帶。


    忽地,卻有一人近得身來,覆上他的手背,將那鴉青色的發帶一點一點地從他指尖抽出來,緊接著,拂開他的發絲,吻上了裸/露出來的白膩後頸。


    “先生……”顏珣低嘆一聲,雙手向後抱住了蕭月白的腰身。


    蕭月白吻過顏珣的後頸,便捧著顏珣的後腦勺,令他轉過頭來,並細細地親吻著他的唇瓣。


    片刻後,蕭月白鬆開顏珣,又去探顏珣的小腹:“阿珣,你還未用過膳麽?”


    顏珣雙目水汽泛濫,癟癟嘴:“卻原來先生一進來便吻我,並非由於先生喜歡我,而是先生想知曉我是不是用過膳了。”


    蕭月白見顏珣一副委屈模樣,一麵慢條斯理地以指尖梳理著他的發絲,一麵軟聲哄道:“阿珣,我是喜歡你才吻你的。”


    顏珣仰首要求道:“那先生,再我吻一下。”


    蕭月白含笑道:“阿珣,你先闔上眼去。”


    顏珣乖巧地闔上了雙目,蕭月白的雙唇一貼覆過來,他便鬆開了唇齒,下一瞬,有一吃食從蕭月白口中渡了過來,他輕輕一咬,外殼爆裂,裏頭的蜜漿便流淌了出來,滿口香甜。


    “是羊角蜜。”顏珣睜開雙目,將口中的羊角蜜用盡了,向著蕭月白攤開手去,“先生,還有麽?”


    蕭月白歉然道:“隻餘下這一個了,旁的被我吃掉了。”


    “好罷。”顏珣也不計較,捉了蕭月白一隻手攏在掌中,“先生,師將軍如何了?”


    “不出三日,師將軍定能從牢房中出來,阿珣,你放心罷。”蕭月白任由顏珣攏了一會兒,便抽出手來,不知從何處變出一紙包的羊角蜜,又取出一個送到顏珣唇邊。


    這羊角蜜外殼為麵皮所製,又撒上了一層雪白的糯米粉,裏頭則是以蜂蜜與白糖調製出來的蜜漿,因這蜜漿十分黏稠的緣故,咬上一口便能牽扯出密密的糖絲來。


    顏珣歡喜地用著羊角蜜,唇上沾染了糯米粉:“先生既如是說,我自然放心。”


    蕭月白拿著牛角梳為顏珣梳發,手勢輕柔,末了,繫上了鴉青色的發帶。


    顏珣伸長了手拈著一隻羊角蜜,輕觸了下蕭月白的唇角,蕭月白張口吃了,又探出舌尖來舔去了顏珣指尖的糯米粉。


    顏珣指尖微顫,磨蹭著蕭月白仿若塗了唇脂的唇瓣,偏生這時,一小廝在門外道:“殿下,你的牛肉麵是要送到飯廳去,亦或是送到殿下房中?”


    顏珣不答,先問蕭月白:“先生,你可用過午膳了?”


    見蕭月白搖首,他以食指點在蕭月白唇上:“且送到飯廳去罷,再要廚娘做蒜蓉蒸蝦、排骨年糕、白灼油菜以及白蘿蔔肉圓子豆腐湯來。”


    他每說一道菜,便在蕭月白唇上點一下,又讚賞道:“先生的唇瓣很是柔軟。”


    蕭月白失笑:“阿珣,你的唇瓣亦十分柔軟。”


    顏珣一派天真爛漫:“遠不及先生。”


    蕭月白抬手揩了下顏珣唇上沾染的糯米粉,又指了指餘下三隻的羊角蜜道:“阿珣,你還要吃麽?”


    “先生餵我可好?”顏珣凝望著蕭月白,一雙端麗雅致的眉眼彎彎的,滿是笑意。


    蕭月白餵顏珣吃盡了三隻羊角蜜,方要收迴手去,卻被顏珣以齒掐住了指尖。


    顏珣將那指尖好生噬咬了一番,才鬆了去,又用手纏住了。


    顏珣拉著蕭月白在軟榻上坐了,將蕭月白的左手捉了,一指一指地撫弄著:“先生,我適才做了個夢,我記得不甚清楚,就記得先生入了我的夢來。”


    蕭月白勾唇笑道:“卻原來我的阿珣這樣喜歡我,連做夢夢到的都是我。”


    “我喜歡先生。”顏珣坦率地道,“五日前,我與父皇打賭,我從未想過我會輸,因為先生同我說過這兩日趙家要反,先生所言必定非虛,我還想著待我坐上帝位,定然不讓先生離我分毫。”


    “我定然不會離你分毫。”蕭月白反手握住顏珣的手指,垂下首去,一一吻過指尖,又順勢牽了他的手,“阿珣,我們去用膳罷。”


    倆人一道去了飯廳用膳,外頭的雨水愈加暴戾,未有停歇,奇的是待第一道蒜蓉蒸蝦上來,卻是烏雲消散,雨過天霽了。


    第109章 合·其一


    一日後, 輔國大將軍師遠虜勤王有功,卻無辜被誣陷為謀反而入獄一事天下皆知,無數百姓長跪於宮門外, 求文帝釋放師遠虜,未果。


    又一日,有十數位五品以上官員亦聯名上了摺子為師遠虜請命。


    期間, 也不知是誰人編了一歌謠, 直指文帝昏聵,沉迷女色, 不理朝政,任人唯親, 以致百姓民不聊生,流離失所。


    這歌謠迅速傳播了開來,下至市井小兒上至宮中婦人都有所耳聞。


    文帝原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為與陳氏姐弟淫樂更是服用了壯陽之物, 自趙家謀反當日起便夜夜發噩夢, 精氣神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他見得這許多的摺子, 又聽得李疇稟報宮外的情形, 生怕激起民怨, 嚴令徹查撒播歌謠之人,同時釋放了師遠虜, 並命師遠虜從今往後,若無召命不得迴京,否則以謀反罪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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