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珣見老僕雙膝半沒於積雪之中,一時不忍,麵上卻依舊是那副喜怒難辨的模樣,淡淡地道:“平身罷。”


    老僕年事已高,竟不易起身,由蕭月白扶了,才順利地站起身來。


    蕭月白又將那碎銀揀起,安穩地放在老僕掌中,才辭別老僕,隨顏珣一道去別處打探。


    倆人未免將此事宣揚,旁敲側擊地將住在師遠虜近處的人家全數打聽了一番。


    師遠虜不喜與文臣交際,府邸近處多是之家,偶有些武將,提及師遠虜便是一陣嘆息。


    倆人足不點地地搜查至夜幕降落,果真無一人知曉師遠虜的下落。


    一入夜,寒意愈盛,蕭月白盯著顏珣吐息間的白氣道:“阿珣,我們去買桂花板栗糕、糖炒栗子……以及烤雞罷。”


    蕭月白故意停頓了一下,引得顏珣雙目濕漉漉的,方要撒嬌,才將“烤雞”兩個字吐露出來。


    此時倆人正在市集,雖因大雪堆積之故,集市上人流稀疏,但仍是不便過於親近。


    顏珣以一張喜怒難辨的臉,冷淡地道:“先生待我最好了。”


    蕭月白覺得頗為有趣,笑道:“阿珣,走罷。”


    第73章 承·其二十五


    蕭月白買了桂花板栗糕、糖炒栗子、烤雞, 又提了一隻堪堪出爐的脆皮鴨,才與顏珣一起往迴走。


    迴到府中之時,全數吃食皆生了些許涼意, 蕭月白命廚娘去將吃食熱了,並做一道蝦仁青豆雞蛋豆腐羹來。


    吃食很快便熱好了,顏珣興沖沖地抬手去撕鴨腿, 指尖方一觸到脆皮, 便燙得慌忙收了迴來。


    他一麵以手扇著風為脆皮鴨散熱,一麵望著蕭月白, 又皺了皺鼻子,委屈巴巴地道:“先生, 好燙。”


    蕭月白見不得顏珣這副委屈模樣,一把扣住顏珣被燙著了的右手手腕子,細細看了, 其中那食指指尖以及大拇指指尖確是紅得厲害。


    蕭月白心中一疼, 不假思索地將顏珣的食指指尖以及大拇指指尖送到口中, 好生安撫著。


    顏珣霎時動彈不得, 渾身僵硬, 良久才緩過來, 一緩過來,他便憶起了蕭月白醉酒的那一日, 那一日因他搬了些雜物的緣故,手指有幾處擦傷,蕭月白毫不猶豫地一一舔舐了一番。


    “阿珣?”蕭月白鬆開顏珣的指尖, 又見顏珣雙目茫然地盯著他的唇瓣,關切道,“阿珣,你怎地了?”


    顏珣傾身吻了下蕭月白的唇瓣,笑道:“我忽然想起一事,那一日,先生也曾舔舐過我的手指。”


    “那一日?”蕭月白對醉酒之後所發生之事全無印象,“哪一日?”


    顏珣蹭了蹭蕭月白的麵頰,又附到蕭月白耳側,賣關子地道:“才不告訴先生……,除非先生餵鴨腿與我吃。”


    “不說便不說罷。”倆人說話間,脆皮鴨已然沒適才這般燙手了,蕭月白撕下一隻鴨腿,咬了一口,誇讚道,“好吃得緊。”


    見蕭月白不上鉤,顏珣隻得張口從蕭月白手中搶下一口鴨腿肉來,咀嚼著道:“確實好吃得緊。”


    話音落地,那鴨腿卻是湊到了顏珣唇邊,顏珣就著蕭月白的手,將鴨腿吃了幹淨,才望著蕭月白,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道:“那一日便是我們搬到這府邸那一日,先生飲過燒刀子之後,便醉了過去,抓著我的手指舔舐了一番,又不住地向我撒嬌,還道自己怕黑,倘若少了我的陪伴定然夜不成眠。”


    蕭月白心知顏珣是信口胡說,忍著笑意,一臉正經地道:“當真如此麽?”


    “當真如此。”顏珣頷首道,“我未料想先生已過弱冠也這般愛撒嬌。”


    “那……”蕭月白含笑道,“那今夜便勞煩阿珣你陪我一同睡,少了你的陪伴,我定然夜不成眠。”


    顏珣要求得寸進尺地道:“先生再餵我一隻雞腿,我便應允你。”


    “好罷。”蕭月白撕下烤雞腿來送到顏珣唇邊,待顏珣咬下一口,還未咽下之時,他輕掐了下顏珣腰身的軟肉,作弄得顏珣猝不及防之下,差點從椅上蹦起來。


    “先生,你又欺負我。”顏珣如同惱怒的幼獸一般哼著氣,“那我今夜便不陪先生睡了。”


    “不陪我睡,便不陪我睡罷。”蕭月白毫不在意地擺擺手,將原本在顏珣唇邊的烤雞腿轉而送到自己唇邊咬了,方咬了一口,卻見顏珣取了一塊桂花板栗糕遞到自己麵前,討好地道:“先生,我有些怕黑,少了先生陪伴,怕是難以成眠。”


    蕭月白見狀,不由啟唇笑了,他將烤雞腿塞到顏珣手中,自己接過桂花板栗糕慢條斯理地用著。


    用罷一塊桂花板栗糕,蕭月白又利落地撕下一隻脆皮鴨腿來,送到顏珣手中,而後,卻是壓下身去,含住了顏珣柔軟的耳垂,輕吐著氣息道:“阿珣,我雖半點不怕黑,但確實少了你便無法成眠。”


    醉人的情話拂在心尖,顏珣直覺得被蕭月白含著的耳垂較方才燙到了指尖的脆皮鴨更為火燙,他望著自己左手的鴨腿以及右手的雞腿,心中暗道:鴨腿、雞腿之類如何能及得上先生,先生才是最為美味的。


    他方要迴首去吻蕭月白,卻猝然聞得一陣腳步聲漸近。


    蕭月白鬆開顏珣,取了一隻糖炒栗子剝了,又見身側的顏珣匆匆地放下鴨腿、雞腿,拭過嘴唇、手指,恢複成了一副喜怒難辨的模樣,好似在高堂之上一般正襟危坐。


    進來的自然是廚娘,廚娘將蝦仁青豆雞蛋豆腐羹放下,行過禮,便退下了。


    廚娘一走,顏珣吻過蕭月白,而後左手抓著雞腿,右手抓著鴨腿,吃得好生快意,不多時,莫說手了,連唇瓣與下頜亦俱是一片油膩,他吃下幾口,還舔舔唇瓣,發出類似於咕嚕咕嚕的聲響,直如久餓的幼貓似的。


    蕭月白盛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蝦仁青豆雞蛋豆腐羹喝著,一抬首,見顏珣這副模樣,不由抿嘴一笑,他本想為顏珣將唇瓣與下頜擦拭了,但桌上的吃食還剩大半,怕是擦了也是無用,便由顏珣去了。


    顏珣啃完了一隻雞腿、一隻鴨腿,方要撕下一隻雞翅來,卻突地想起自己堆在那池畔的倆個雪人來了。


    今晨,風停雪收,不知那倆人雪人現下如何了。


    他登地站起身來,胡亂地擦拭了下手指、唇瓣與下頜,撲騰著出了房間,一出房間,才端端正正、不緊不緩地向著花園而行。


    蕭月白不知顏珣何意,放下手中的青瓷碗,跟了上去。


    顏珣行至池畔,眼見兩個雪人均化去了些許,在慘澹的月光下,可憐得緊,心中頗為不舍。


    倏地,他的手一熱,卻是蕭月白將他的手攏在了掌心。


    “先生……”顏珣低低地喚了一聲,側身伏在蕭月白懷中,又攬住了蕭月白的腰身,“倘若明日天晴,這倆個雪人便會全數化了罷?”


    蕭月白輕撫著顏珣的背脊,柔聲安慰道:“待明年我們再一道堆雪人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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