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侍衛快手架住韓太後,齊齊應道:“遵旨。”


    韓太後掙紮不已,一麵死命地掙著,一麵惡毒地詛咒道:“顏珣,你定然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顏珣勉強牽動了下唇角,隨即抿緊了雙唇,他已然不得好活,不得好死又有何懼?


    顏珣眼前恍若出現了蕭月白的身影,虛幻中的蕭月白那一雙桃花眼專注地望著他,那一雙手扣住了他的腰身,那一雙唇含住了他的唇瓣,那一條嫣紅的舌尖鑽入了他的口腔肆意地攪弄著,少時,那隻右手試探著摸索到他的下身,不懷好意地揉捏著,緊接著,又流連到他的後處,有一些沒一下地戳弄著。


    顏珣腳步淩亂地將門合了個嚴嚴實實,而後不由渾身癱軟地靠在桌案上,他死命咬住了下唇,那已竄至喉間的呻/吟到底還是硬生生地從唇縫中擠了出來。


    蕭月白死於白露時節,距今已過去了三年有餘,起初顏珣因少了蕭月白的挾製而歡喜不已,但未過多久,心口便發起了疼來,之後,見到纏了破碎官服的蕭月白的骨灰之時,顏珣卻驟然意識到自己之所以對蕭月白處處躲避,便是因為不知何時對蕭月白動了心思,他從未想過自己會違背倫理地喜歡上一個男子,才下意識地想離蕭月白遠一些,再遠一些。


    那夜,他抱著裝有蕭月白的骨灰的布囊入眠,沉在半睡半醒間,不得安眠,為夢魘所侵擾,夢魘中俱是蕭月白受盡折磨,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慘死,而他則是在近處冷眼旁觀。


    第二日醒來時,他便命人將自己慣用的玉枕挖空了去,而後親手抓起一把骨灰,那骨灰較其主人乖巧許多,順從地沿著他指尖奔流而下,墜入了玉枕中央的空洞之中。


    後來,蕭月白的父親曾千裏迢迢地上京,欲要將蕭月白的骨灰要迴去,顏珣厚顏無恥地為將骨灰占為已有,非但不將骨灰交由蕭父,甚至連骨灰都未讓蕭父瞧上一眼。


    為奪迴政權,顏珣須得將蕭月白根植於朝野的勢力連根拔起,但因他手中既無政權、亦無錢財,是以,他便假裝不知韓家的心思,借韓家之手將蕭月白餘下的人馬全數除去,為師出有名,他下詔書曆數蕭月白十大罪狀,直斥蕭月白為本朝第一大奸臣。


    待除掉蕭月白的人馬,他便開始著手對付韓家,費了三年多的光陰,他終是將韓家眾人送上了斷頭台,幸免於難的除卻他的生母韓太後、纏綿病榻的韓蒔,隻有韓府的粗使傭人。


    忽地,一連串的聲響硬生生地將顏珣從迴憶之中拉扯了出來。


    顏珣怔怔地一瞧,隻見無數的奏摺跌落在地,亂作了一團。


    他俯下身去,欲要將奏摺拾起來,卻發現自己雙腿酥軟,竟是生了情/欲,應是在方才思及蕭月白時所生的罷。


    蕭月白生前每每親吻他,他都厭惡不已,因反抗不得,索性靜默不理,任憑蕭月白動作,蕭月白卻從未真正占有過他的身子,連他的衣衫都不曾解過,至多不過是攪弄著他的口腔,淫靡地摸索著他的身子。


    彼時,顏珣盼著蕭月白早日喪命,好逃脫蕭月白的侵犯,而今,蕭月白早已身死,連屍骨都已化作灰燼,他卻會因思及蕭月白而生情/欲,著實是諷刺得很。


    顏珣苦笑了一陣,想將情/欲壓下去,那猝然而起的情/欲卻不願意輕易地將他饒過了去,他的雙腿愈加酥軟,身下那物更是撐起了一大片明黃色的錦緞。


    “蕭相……蕭月白……你當真是可恨,你已死透了,成了一把骨灰,為何還不放過我?”顏珣呢喃著,右手探到下身,胡亂地揉捏了幾下。


    他下手不知輕重,那物件登時疼得厲害,但因情/欲越過疼痛占了上風,那物件仍是在他毫無章法地揉捏下泄了出來。


    他垂首盯著沾濕了的那塊明黃色的錦緞,闔了闔眼,近似無聲地喚道:“蕭月白……月白……”


    發泄過後,餘韻還未散盡,顏珣的身子卻已冷卻了,他取出錦帕來擦淨了手,後又俯下身去,將散落在地的奏摺一一拾起。


    突然,叩門聲乍然響起。


    顏珣方要出言,卻發現嗓子因受了情/欲的暈染暗啞得緊,故而清了清嗓子,良久方道:“何事?”


    外頭的駱潁稟報導:“陛下,據報太後娘娘抱著一顆頭顱昏死了過去。”


    一顆頭顱?想必是我那好舅舅的頭顱罷。


    顏珣冷笑一聲:“母後喜歡抱著,便讓她抱著罷,母後千金之尊,可勿要違逆了她的意思。”


    駱潁應諾,將顏珣的旨意傳予了前來稟報的內侍。


    說罷,顏珣轉身進了聞書齋所附的臥房之中,他身上出了些汗,粘膩得厲害,他抬手褪淨衣衫,又取了錦帕擦拭了一番,才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衫。


    隨後,他又取了火摺子來,將換下的衣衫點燃了。


    白煙裊裊升起,瀰漫了開去,將他團團圍住,逼得他雙目生疼,不由地落下了淚來。


    蕭月白……


    蕭月白……


    第46章 一更·番外一·其二


    顏珣年過弱冠, 後宮空虛,甚至連侍寢之人都無一個,近日來, 隻要一上得朝去,他定會被朝臣逼著娶後納妃,以便開枝散葉, 好延綿皇家血脈。


    一日早朝, 顏珣麵對朝臣逼迫,終是一言不發地拂袖而去。


    出得大殿, 他徑直去了逐月殿看望韓太後,自韓家眾人斬首之後, 韓太後便癡癡傻傻的,識不得人。


    他不令內侍稟告,又屏退左右, 獨自一人進得門去。


    韓太後抱著一顆頭顱, 見顏珣進來, 柔聲道:“你是何人?是哥哥派來看望我的麽?”


    這頭顱乃是韓太後的親兄長, 顏珣的親舅舅的頭顱, 那日, 韓太後一到刑場,便抱著這顆頭顱暈厥了過去, 其後,縱然這頭顱腐爛發臭,引來無數蟲蠅, 韓太後都不願鬆手,時至今日,這頭顱已化作了森森白骨。


    因韓太後生得貌美,抱著這頭顱的模樣非但無半點可怖,反是散著詭異的美感。


    顏珣在韓太後身邊坐了下來,關切道:“母後,你今日可用過膳了?”


    韓太後騰出一隻手來,轉而抓了顏珣的右手手腕子,激動地道:“哥哥可要你帶書信予我了麽?”


    見顏珣不答話,韓太後將顏珣細細地端詳了一番,末了,發現他身無一物,登時委屈得雙目濕潤起來:“我不願入宮,是哥哥執意要送我入宮,而今哥哥卻是將我忘了麽?我一個人在宮中寂寞得厲害,陛下記不得我,我連一個可說話的人都沒有……”


    除卻纏綿病榻的韓蒔,韓太後已是顏珣僅剩的親人了,見狀,顏珣不由心生悲憫,抬手將韓太後攬在懷中。


    韓太後咬著嘴唇,在顏珣懷中默默地飲泣,顏珣低嘆一聲,取了一張錦帕為韓太後拭去淚水,這淚水卻是源源不絕,輕易地便將他手中的錦帕濕透了,進而濡濕了他的手指以及掌心。


    顏珣又取過新的錦帕來,一麵擦拭著,一麵低聲道:“母後,孤同你一般,最為緊要的人已然故去,為何你神誌不清,孤卻須得日日清醒著忍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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