綾娘乍聞此言,麵色一白,失去血色的唇瓣顫了顫,努力了許久才擠出聲音來:“奴家原本離了劉家,便要來向大人伸冤,奈何……奈何奴家在半路上偏生……偏生撞見了奴家的一個恩客,他強行將奴家擄迴了家中行……行那苟且之事,折磨得奴家不起來身。昨日深夜,他玩膩了,才將奴家送迴樓中,奴家一迴到樓中,掙紮著要出門,可是還未到樓門口,就昏死了過去,一醒來,奴家便著急忙慌地趕來拜見大人,為此奴家還塞了嬤嬤一兩白銀,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去查證。”


    聽綾娘這樣說,周愜半信半疑地朝候在身旁的一衙役道:“你且去擷花樓走一趟。”


    衙役得令而去,周愜又問道:“你那恩客是何人?”


    綾娘餘悸未消,渾身瑟瑟,顫聲道:“他乃是監察禦史家的二公子。”


    監察禦史隸屬於禦史台,僅正八品,雖有實權,但一正八品官員的二公子逛青樓已是名聲有損,竟還敢當街強搶花娘?不怕累及其父麽?


    周愜又朝一衙役道:“你去查查萬公子昨日可有擄一花娘進府。”


    這衙役應是,還未出得大堂,險些與一內侍打扮的中年人撞在了一處。


    “總管大人找本官可有要事?”周愜揚聲問道。


    內侍總管穩住身體,點點頭道:“咱家確有要事,周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周愜令一衙役送綾娘去大理寺中閑置的房間歇息,屏退左右,又行至內侍總管麵前,方道:“總管大人請講。”


    那內侍總管從懷中取出倆本名冊來塞到周愜手中,周愜打開來瞧了,這倆本名冊皆是拂雨殿內侍名冊,其中一本較另一本多倆人。


    周愜指了指多了倆人姓名的那本道:“莫非這本才是真的?”


    內侍總管道:“拂雨殿中之前有十個內侍,半月前,其中倆人因得了惡疾被趕出了宮去,故而咱家便將那倆人的姓名從上頭去掉了,二殿下又命咱家將這名冊燒了,但照例這名冊須得留存,咱家便藏了起來。周大人你昨日帶了人來辨認拂雨殿中的內侍,咱家別過大人後,左思右想,便將這本舊的名冊尋了出來,不知大人可用得上。”


    內侍總管昨日神情有些古怪,是因為對這本舊名冊的內侍起了疑心麽?


    周愜謝過內侍總管,又差了人將其好生送迴宮去。


    劉氏夫婦不可信,周愜遂喚人先將藥鋪掌櫃與夥計請來。


    不過一刻鍾的功夫,藥鋪掌櫃與夥計便來了。


    藥鋪掌櫃戰戰兢兢地道:“周大人喚小的們來,可有甚麽要吩咐的?”


    周愜指了指那得了惡疾的倆人的畫像,道:“你們可識得這倆人?”


    藥鋪夥計一見那畫像,便指著其中一人道:“買‘九殺’之人就是他。”


    而藥鋪掌櫃卻是盯著畫像看了許久,才謹慎地道:“確實就是他。”


    那廂,蕭月白悠悠轉醒,方睜開雙目來,顏珣毛茸茸的後腦勺便躍入了他眼中,這顏珣正賴在他懷中細細地打著唿嚕,頭埋在他心口,雙手抱著他的腰身,雙腿則死死地纏住了他的雙腿。


    蕭月白不忍吵醒顏珣,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才拍了拍顏珣的背脊,柔聲道:“殿下,快醒醒,都快日上三竿了。”


    顏珣討好地蹭了蹭蕭月白的心口,口齒不清地道:“先生,再讓我睡一會兒罷。”


    第37章 起·其三十三


    顏珣討好地蹭了蹭蕭月白的心口,口齒不清地道:“先生,再讓我睡一會兒罷。”


    “好罷。”蕭月白無奈地撫過顏珣毛茸茸的後腦勺,便欲起身。


    他一動,顏珣便將他的腰身抱得更緊了些,甚至連右腿亦纏了上來,呢喃著道:“先生,先生陪我睡。”


    蕭月白一時間起不得身,遂不作掙紮,隻一下一下地安撫地拍著顏珣的後背。


    顏珣很快又睡了過去,細細地打著唿嚕,蕭月白索性也跟著闔上雙眼。


    又過了半個餘時辰,顏珣才清醒過來,一睜開雙目,乍見蕭月白赤/裸的肌膚,不知怎地竟有些臉紅心跳,他突地意識到他的麵頰正貼在這片赤/裸的肌膚之上,不由怔住了。


    蕭月白卻是醒了,蕭月白不曾覺察到顏珣的古怪,隻當他睡懵了去,故而抬手撫過顏珣因久睡而潮紅的麵頰,展顏笑道:“殿下終於肯起身了麽?”


    蕭月白的嗓音含著些許沙啞,一雙桃花眼中泛著層層霧氣,長發傾瀉在床鋪上,隻以右手支著頭。


    顏珣乖巧地任由蕭月白撫過麵頰,雙目不由地落在了蕭月白的衣襟上頭,那衣襟亂作了一團,過分地敞開著,加之腰間係帶鬆散,從衣襟處幾乎可窺見蕭月白的一段玲瓏腰線。


    顏珣直覺不妥,闔了闔眼,以麵頰蹭了下蕭月白的掌心,便下了床榻去。


    顏珣本想喚侍女來伺候自己穿衣,但一思及蕭月白的那副模樣,本能地不想讓旁人看了去,索性自己揀了衣衫來穿。


    待他穿戴妥當,迴過首去,卻見蕭月白已將身上的褻衣整理妥當了。


    蕭月白凝望著顏珣,含笑道:“勞煩殿下與我取一身衣衫。”


    顏珣頷首,洗漱完畢,便出得門去,他先去蕭月白房中取了身月白色的衣衫,又親手端了一盆子熱水來,放在床榻邊的矮幾上。


    他自己在床榻邊坐了,將蕭月白的褻褲褲口往上提了些,道:“先生,我先為你上藥罷。”


    蕭月白致謝道:“勞煩殿下了。”


    顏珣絞了錦帕在蕭月白雙足熱敷了片刻,才取了藥膏上藥,蕭月白雙足的腫脹已稍稍褪去了一些,由於他旁的肌膚白得如同羊脂玉似的,故而雙足的腫脹瞧起來仍是頗為紮眼。


    顏珣手勢輕柔,蕭月白雖覺疼痛,卻不發一言,生怕顏珣自責。


    待上過藥,蕭月白才關切地端詳著顏珣的眉眼道:“殿下,你今日怎地這樣愛賴床?”


    顏珣不喜早起,但一貫在卯時到辰時之間,便會起身,而今日卻已過了辰時了。


    “我……”顏珣昨日見過生母韓貴妃後,便覺得累得厲害,因在蕭月白懷中極是安心,才久睡不醒。


    顏珣雖然愛在蕭月白麵前撒嬌,卻厭惡提及幼年之事,而韓貴妃正是他幼年之時最為懼怕之人,是以,他隻吐出了一個字,便再也擠不出一個音節來,麵上的神情亦驟然褪了幹淨,變作了在旁人麵前那副喜怒難辨的模樣。


    蕭月白見顏珣陡現這副神情,便知他不願開口,也不追問,心中嘆息一聲,轉了話題:“殿下今日還學《周髀算經》麽?”


    顏珣略一思索,歪著頭道:“先生教我對弈罷。”


    蕭月白應下了,勉力坐起身來,好容易才穿戴妥當,又隨手取了一條發帶來,隻他方將長發紮上,卻聽得顏珣吹噓道:“像我這般天資聰穎的學生,不用三日,定能將先生殺得片甲不留。”


    蕭月白抬起首來,見顏珣複又露出了笑臉來,應和道:“像殿下這般天資聰穎的學生,不出一日,定能將我殺得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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