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起·其三十


    一連三局,蕭月白都在一盞茶的功夫內將顏珣斬殺,直殺得顏珣癟著嘴道:“先生,我不下了。”


    “當真不下了?”蕭月白含笑道,“先生讓你三子可好?”


    “三子?”顏珣雙目灼灼地盯住蕭月白,得寸進尺地道,“五子可好?先生若是讓我五子,我定然能贏了先生。”


    “五子麽?”蕭月白輕笑一聲,“殿下這般有把握麽?五子恐怕不夠罷。”


    “五子已然足夠了。”顏珣信心十足地先落下一子,“這一局我定要殺得先生片甲不留。”


    “好罷。”蕭月白抬起手來,一截白生生的小臂從衣袂中滑落下來,裸/露出來的肌膚在如水的月色映襯下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似的,這隻小臂越過顏珣,指尖拈起一隻水晶桂花糕,啟唇咬下了一角。


    顏珣直覺得鼻尖竄過一陣桂花的幽香,登時視線下意識地纏在了那拈著水晶桂花糕的指尖上頭,那指尖瑩潤至極,一送至唇瓣,唇瓣便鬆了開去,藏於其中的嫣紅舌尖遂隱約可見。


    蕭月白以為顏珣這般盯著他,是捨不得那水晶桂花糕,故而莞爾道:“殿下看著我作甚麽?那水晶桂花糕不是還有許多麽?”


    侍女在倆人對弈間送上了一碟子的水晶桂花糕,足足有十二隻,倆人忙於排兵布陣,還未吃過一隻,蕭月白取過一隻後,尚有十一隻。


    見顏珣不發一言,隻盯著自己的水晶桂花糕不放,蕭月白索性將咬了一口的水晶桂花糕遞予顏珣:“吃罷。”


    顏珣不接,撒嬌道:“我要先生餵我。”


    蕭月白失笑,口中念叨著“殿下你怎地這樣愛撒嬌”,到底還是將水晶桂花糕送到了顏珣唇邊。


    顏珣張口將整隻水晶桂花糕從蕭月白指尖搶了過來,齒列從蕭月白的食指指尖掠過,險些嵌了進去。


    那齒列驟然發起了燙來,催得顏珣麵頰生紅,緊接著,他的雙目亦泛起了水光來,顯得其麵頰愈加稚嫩,惹人憐愛。


    顏珣狼吞虎咽地將口中的水晶桂花糕吃了幹淨,又凝視著蕭月白,以軟糯的語調道:“還要,先生餵我。”


    蕭月白如何能抵擋得住顏珣這副模樣,便又取了隻水晶桂花糕餵予顏珣吃了。


    如此這般,顏珣一連吃了五隻水晶桂花糕才搖首示意不要吃了。


    蕭月白見顏珣雙頰圓鼓鼓的,仿若雙頰塞滿了堅果的鬆鼠似的,陡然起了玩心,一下一下地戳著顏珣的麵頰。


    顏珣瞪了眼蕭月白,不滿地張口銜住了蕭月白的食指,含含糊糊地道:“先生,你欺負我。”


    蕭月白任由顏珣銜著自己的食指,雙目端詳著顏珣端麗雅致的眉眼,柔聲道:“殿下這棋還下麽?”


    “自然是要下的。”顏珣即刻鬆開蕭月白的食指,氣勢洶洶地道,“先生,你莫要以為我怕了你。”


    因顏珣唇齒間尚有水晶桂花糕還未下肚,是以,他的聲音略顯含糊,不免有損氣勢,實在可愛得緊。


    蕭月白又取了一隻桂花糕送入自己口中,霎時口腔中香氣馥鬱,甜意遍生。


    這一局,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蕭月白便將顏珣團團圍住了。


    顏珣賴皮地抬手將尚在棋盤上的黑子與白子打亂,轉瞬,他所執的黑子便成合圍之勢,將蕭月白所執的白子逼到無半點退路。


    顏珣得意洋洋地道:“先生,你要認輸麽?”


    蕭月白思忖半晌,落下一子,即刻破解了顏珣的合圍之勢。


    見狀,顏珣胡亂地將雲子所製的黑子與白子盡數掃落在地,繼而整個人撲在棋盤之上,仰起頭來,可憐兮兮地望住蕭月白道:“不下了,不下了,每次都是我輸。”


    蕭月白一手支著下頜,一雙桃花眼中俱是戲謔之意,眼角微挑,嘴角勾起些許弧度:“那我撫琴與殿下聽可好?”


    顏珣思及方才蕭月白的琴音,著實有些後怕,連連擺手道:“不要,不要聽了,我怕先生的琴音驚到飛鳥。”


    蕭月白點了下顏珣的額角:“那我與殿下再對弈幾局可好?”


    顏珣順勢以額頭蹭了蹭蕭月白的掌心,乖巧地道:“天色晚了,先生可是疲倦了?”


    蕭月白卻是一口否定道:“我倒未覺疲倦。”


    聞言,顏珣站起身來,撲到蕭月白懷中,眨巴著水汪汪的雙目道:“那不要撫琴,也不要對弈,先生說故事與我聽可好?”


    蕭月白怕顏珣從自己懷中滑落下來,扣住其腰身一提,待顏珣安穩地伏在他懷中,他才道:“好罷。”


    “從前有一個大臣,他初見當朝太子,便對其生了綺念,奈何那太子卻不喜他,處處閃避,他為了迫使太子避他不得,遂用盡了計策坐上了丞相之位,而後太子登基為帝,他收買人心,剷除政敵,苦心經營之下,終是權傾朝野,逼得天子不得不下嫁於他。”蕭月白飲了一口大紅袍,嘆息著道,“他意圖犯上,著實是罪大惡極,殿下,你若是那天子,會如何對付他?”


    顏珣不假思索地答道:“我若是那天子,定當剪去他的羽翼,削了他的相位,將他貶為平民,留在宮中做粗使,令他一生不得好活。”


    蕭月白早知自己上一世是用錯了法子,已生悔意,但聽得顏珣這樣說,他的心口不由發起苦來,苦的不是倘若自己不死,顏珣會想盡法子折磨他,卻是心疼顏珣被自己逼到了如斯地步。


    蕭月白將顏珣攏緊了些,鼻尖霎時撲滿了顏珣身上伽楠木的香氣。


    下一刻,他卻聽得顏珣疑惑地道:“那大臣是女子麽?女子又如何能為相?”


    蕭月白唇角噙起一抹苦笑,本朝不興男風,顏珣尚且年幼,如何會知曉男子與男子亦可相戀,亦可行雲雨之事。


    許顏珣本就是喜歡女子,上一世才視他為無物的罷?


    倘若是如此,他這一世便摒棄情思,一心一意做顏珣的先生罷,助顏珣登上帝位,待顏珣不在需要他之時,他便尋一處山明水秀之地歸隱,倒也是一樁美事……


    顏珣雖在他懷中,不曾稍離,顏珣的體溫亦不斷地透過層層軟緞子熨帖在他的肌膚上,蕭月白卻忽覺有絲絲寒氣自骨縫中掙了出來,沿著經絡,蔓遍全身,下一瞬,他恍若不著片縷地置身在於冰天雪地之中,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冷,每一寸肌膚皆起了白霜,每一滴血液皆凝固成冰,每一縷發絲皆結出了冰棱來。


    蕭月白勉力凝了凝神,卻提不起氣來,近乎於蚊蚋地道:“那大臣並非女子,而是男子。”


    顏珣奇道:“男子也會喜歡上一個男子麽?”


    蕭月白麵上無點半人氣,好似下一霎那便要斷了氣去:“情到深處,難以自抑罷。”


    顏珣蹭了蹭蕭月白的心口,笑道:“假若那天子生得有先生這樣好看,有男子喜歡倒也不稀奇。”


    話音還未落地,顏珣想到了甚麽,仰首望住蕭月白,蠻不講理地道:“旁的男子可以喜歡先生,但先生決不能喜歡旁的男子,先生可是說好了要做我一輩子的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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