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驚鴻照影一事。”


    夜語昊眯起眼。“不知世子想談什麽?談寒驚鴻的死法?又或是無名教已失去一位日君?”


    祈世子幹笑。“帝座莫激動,寒驚鴻是死去了,可是我們也沒得好處,瑩無塵讓出神仙府大當家之位,不問世事,雲照影生死兩茫,不知所蹤。二比一,說來我們還是吃了虧的。”


    “一個死人與兩個活人相比,你們真的吃虧?!”夜語昊步步進逼。


    祈世子一時語塞,旋即道:“帝座此言未免太偏。造成這一切的不都是寒驚鴻。雲照影為了他,抗旨拒婚,夜闖皇宮。要不是皇上一向寵著這個散人一般的族弟,雲有幾條命都不夠賠,而他先負雲照影,後負瑩無塵,一負再負,傷盡人心,若非如此,瑩無塵也不會一再想殺了他。追根到底,全是寒驚鴻一人之過,他為了日君之位不擇手段,也是你們無名教教出來的!”


    “世子說來未免太兒戲了,將種種事因盡歸於兒女私情,難道在他們心目中,除情之外再無他因他物嗎?情感一事,你情我願,願者上鉤,隻要不是暴力脅迫,談不上誰傷害誰。寒驚鴻並不曾引誘雲照影,到頭來他也是為他保護雲照影才死在瑩無塵手上的,他若真是負情,又何苦如此?!”


    祈世子古怪地看著夜語昊。“你真的如此想?”


    夜語昊細細迴想方才的話,不覺何處有差,便點了點頭。


    祈世子長嘆一聲。“皇上啊皇上,今日我才真正同情你——你今生是沒指望了。”


    夜語昊為之氣結。“世子廢話完了嗎?”


    “哪裏哪裏,未及重點。”難得祈世子也有些概念。“重點是寒驚鴻真的死了嗎?”


    “你想知道?很好。”夜語昊微笑。“本座這裏正好有八顆霹靂彈,你盡可以拿去試試看死不死得成。”


    “敬謝不敏敬謝不敏!!”祈世子再次幹笑,“其實不是區區多心,而是手下迴報,曾在吳山見到驚鴻照影。區區想著奇怪,也曾自己去找,不過沒有下落。所以才想不知帝座這邊有沒有消息。”


    “沒有。”夜語昊迴答得很幹脆。“有也不告訴你。”


    “別這麽絕情,聽區區將話說完。”祈世子笑得很諂媚。“寒驚鴻入世之心比較重,他若還活著,隻要帝座用無名教的傳訊方法尋他,比我們沒頭蒼蠅地到處找要有效率地多了。到時你們找迴了寒驚鴻,我們也找迴了雲照影,這豈不是兩利之事。”


    夜語昊打量著祈世子。“本座很難相信世子如此好心,竟會去關心雲照影。”


    “坦白說了,雖同是皇室宗親,但雲照影與區區的關係並不太深,區區完全沒有必要自找麻煩。”祈世子嘆了口氣。“隻可惜區區雖是無關,卻另有人有關,他得知消息之後,放話說若找不到雲照影,他就要剝了區區的皮——誰叫暗流正好歸區區管轄。他是個說到作到的人,連皇上也沒法相救。為了區區一身粗皮著想……”說到這,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夜語昊眼神微動。“那個人……”


    “諒你也猜到了吧。”祈世子愁眉苦臉。“正是寶親王。他便是雲照影的一母同生的親弟。”


    ————————————————————————


    愉快地達成協議,送走祈世子,官慈有些不悅地問無帝。“帝座何以輕易放他離去?要知他是奉天帝的左右手,既然自投羅網,何不晉機斷去奉天帝一臂?!”


    夜語昊盯著他,忍不住也嘆了口氣。“為何你們總會低估了他?他敢來,正是因為他知道目前的情況,我們是沒法動他的,一旦動他便等如與朝廷扯破臉,他們便有藉口進攻無名教了——你若不信可去外麵探聽,方才定有軍隊駐於附近!”


    官慈啞口無言,發現自己竟也被他逗得心浮氣燥,才會計不及此。卻見夜語昊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默默無語。


    伸手摘下一片探入窗口的新葉,揉成一團,夜語昊喃喃自語。“軒轅一定是想靜觀其變,所以祈世子才來。他方才所說的全是藉口,隻不過想借我的反應,得知軒轅如此作是不是與我達成了某種協定……好一個暗流首領!幸好日君也不差……”


    官慈聽得不明白,日君不正因為上了祈世子的圈套而重傷兼被無帝懲罰,何以無帝說日君也不差?他為何這麽說?


    —————————————————————————


    看著祈世子的傷勢,軒轅微笑。“你去見了無帝?”


    祈世子垂手立於一旁。“臣有罪,但臣不知無帝竟已能傷人於無形之中。”


    “他不是傷人於無形。”細看那道傷口,軒轅道:“這是蝕性特強的藥,他惱你口出無狀,借千裏凝魄散於你身上。隻是藥效潛伏,你一時沒發現。”


    “皇上英明。”祈世子順口說著,卻被軒轅在傷口上重重一拍。“哎痛~~~~~”


    “英明個鬼。”軒轅假笑。“朕是苦頭吃多了才有諸多了解。你這不是在諷刺朕!況且朕身上也還有禁製未除。”


    “難道皇上去了一個月,最重要的目的卻沒達成?”祈世子大驚失色。


    “一時失控,達成另一個目標,隻好捨棄這個目標了。”軒轅說來並無多大後悔之意,想到夜語昊那夜苦苦強忍,以及不甘不願卻被硬染上情慾色彩的呻吟之聲,覺得身體又燥熱起來,小心地換個姿勢,免得被祈世子看破,他魂銷色授眉飛色舞地想著那夜的美好風光,嘆息出聲。


    “還有什麽目標?”祈世子鞏鞏不倦,求知若渴,打斷了軒轅的綺夢。


    “還有什麽目標?!”軒轅沒好氣坐正身子,向旁邊的太監一指。“給朕將此人亂棍打出!”


    有位小太監哪想到說得好好地就翻臉了,他又是初任不久,一時不知該不該尊龍諭將世子打出。看看旁邊的幾位,卻人人一本正經聽若無聞,像是啞了一般,動也不動。這些太監都是從小看著皇上世子打鬧大的,哪有人會那麽不識趣地當真執行。這位皇上若真要打人,怕也是早算計好,著人在外麵就解決掉了。


    祈世子告饒了幾句,又問。“皇上,無帝的傷隻有千葉迴天果才能治得好嗎?”


    “朕知道你在想什麽。你一直想與他試試,你喜歡挑戰強者,這一點朕甚是喜歡。”軒轅正色道:“但是他不同。他是超出你想像外的強者,一旦任他龍遊大海,虎入深淵,為禍之大,你根本想像不到。”


    祈世子搖搖頭。“臣不是想與他比試,而是想到另一事。無帝真的不能再次習武嗎?他的功力隻是被散去,卻不曾消失,而潛在四肢百骸,雖因經脈脆弱無法凝聚真氣,但……”


    軒轅神色一訝,倒是麵無表情起了。他明白祈世子想說什麽。一旦危急關頭,迫不得已之時,又或是他那個古怪腦筋認為有必要時,說不定真的會強提真氣,落個經脈寸斷而亡。


    心中微微有點煩亂。


    ———————————————————————


    “傷好些了嗎?”該做的事都做的差不多了,夜語昊去看望日君,見他正一筆一劃,辛辛苦苦地背著一百單八條的無名教規,旁邊已堆了厚厚的一疊。


    “帝座,你這不是貓哭老鼠?我傷成這樣還得抄書,怎麽好得了。”日君哀哀號著,希望能打動無帝的鐵石心腸。可惜夜語昊有時硬起心腸來,實是天下第一狠心之人。


    “還有力氣諸多抱怨,想來是未曾受教。也罷,你再加上總舵的一份,慢慢來,總有一天會完全的。”


    日君連哀嚎的力氣都欠缺,隻是埋頭苦寫。還好隻是總舵的,人數說多不多,四百有餘,五百不足,若再說一句,多加個東分舵西分舵又或是全教上下的,那怕是死也完不成。


    眼神微帶迷離地看著急急寫字的日君,夜語昊心念中已轉過無數的事,數次想要改變心意,數次想說出一些話,但到得最後,浮現的卻是軒轅的一句話——沒心沒肝,忍人所不能忍!


    真是好話啊……苦澀地笑笑,夜語昊轉身離去。


    “煌,我也是不得已的……”


    日君放下筆,托著腮,室外光線斜斜照入,映得他的發都成淺褐色。眉目之間,隱隱有著傷心憤怒之色。


    “你是不得已……好個不得已!”


    自從今日去,當複相思否?


    第10章 變外生變


    十一月十九,月後離京,神仙府財部小財門被破,疑為武聖莊所為。


    十一月廿三,神仙府氣部五使色部五色於齊魯之境連傷十三世家,皆與武聖莊有關十二月初二,京師群豪動身前往武聖莊參與依依小姐芳辰,本教人手流失。


    十二月初七,武聖莊群豪鬧事,毀了一座別院,兩道迴廊。


    十二月十四,祈世子與官慈偶遇憐情坊,祈世子藉故生事,雙方激戰,兩敗俱傷。


    十二月二十,本教連侵神仙府酒部四舵,洛陽、大同、幽州三處形勢大變。


    十二月廿七,柳依依芳辰,不出意外,形成擂台賽,月後與侍女異男裝混入,其餘消息未得知。


    十二月廿八,擂台形勢在有心人挑拔下一觸即發,卻為一青年所阻,疑此人為寶親王。


    十二月廿九,上台爭雄人益增,尤其在武聖莊宣布已有妻室之人也可上台之後,性質已轉為爭奪天下第一的名號。


    正月初一,擂台小休一日,群豪在武聖莊喜過新年,月後發覺酒菜有異,但細察卻無所發現。


    正月初四補,初二月後夜探武聖莊,被困四象八仙陣,費時兩日方破陣而出。


    正月初七,擂台已達十日之久,最終為一名不見經傳之中年獲勝,但柳依依日前便已失蹤,估計是不滿柳殘夢的利用。


    正月初十,在武聖莊過年的群豪體內毒素相和引發……


    至此,天下告亂。


    放下手中一係列的報告,無帝若有所思地倚閣望月。月上中天,風清雲淡,萬裏一片瑩光如雪,皎潔無塵。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下第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清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清靜並收藏天下第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