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偉一直自認為自己的叔叔擔任著生產部經理一職,所以他覺得自己與其他人有所不同,仿佛擁有一種特權。


    當他踏入辦公室後,毫不猶豫地伸手抓住一把椅子,然後一屁股重重地坐了下去,那姿態簡直就像是這間辦公室是他家一般那麽隨便。


    \"阿叔,您找我什麽事啊?\" 劉偉開口問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絲隨意和不以為然。


    然而,劉錦天看到他這副模樣,心中頓時湧起一股無名之火。


    其實,他早已多次告誡過劉偉,在工作時間裏,他們之間僅僅隻是純粹的上下級關係,絕對不能如此沒有規矩、毫無紀律可言。


    顯然,劉偉並沒有將這些話牢記於心,反而總是想要借機炫耀一下自己作為經理侄子所享有的那份所謂的優越感。


    劉錦天氣得臉色發青,猛地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辦公桌上,同時扯著嗓子大聲怒吼道:\"是誰允許坐下來的?給我站起來!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上班的時候,我不是你的阿叔,而是你的上司!難道你都忘記了嗎!\"


    劉偉原本臉上還帶著那一抹得意洋洋的笑容,但聽到這番斥責之後,瞬間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來。


    他迅速站起身來,腦袋低垂著,老老實實地站在辦公桌前,不敢再有絲毫怠慢之意,嘴裏小聲嘟囔著:\"我記住了......經理。\"


    劉錦天緊緊地盯著眼前這位平日裏喜歡狐假虎威、仗勢欺人卻始終碌碌無為的飯桶侄子,心中不禁湧起無盡的懊悔。


    他暗自思索,如果時光能夠倒流,自己絕對不會將如此重要的生產線科長一職交給這個無能之輩;而更為令他痛心疾首的,則是當初不該把那美麗動人且出類拔萃的梅小花引薦給劉偉作為女友。


    此刻,劉錦天深感愧疚,感到對不起梅小花及其身為村長的父親。


    由於常年在外奔波忙碌,劉錦天每年僅有寥寥數次機會迴到故鄉,因此對於這位侄子的真實品性和能力知之甚少。


    僅知道曾讀過兩年高中,便認為以這樣的學曆水平,擔任個組長或科長應當遊刃有餘。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當彼此間的接觸逐漸增多後,劉錦天才驚覺原來這個侄子不僅人品很差,而且工作表現更是普通。


    劉錦天緩緩端起桌上的茶杯,大口大口地灌下足足半杯茶水,試圖平複內心翻湧的波瀾:“劉偉,我來問問你,可有什麽話想跟我說嗎?”


    這突如其來的發問讓劉偉感到一陣茫然無措,他結結巴巴地迴應道:“啊......經理......我……我說什麽呀?”


    “說什麽?你還在我麵前裝糊塗?”劉錦天怒目圓睜,語氣愈發嚴厲起來。


    劉偉進了辦公室就讓他叔叔劈頭蓋臉訓斥了一頓,他也是一肚子火,抬起頭看著劉錦天:“劉經理,我裝什麽糊塗?我腦子愚笨,有話您直接說!”


    劉錦天氣得滿臉通紅,手掌重重地拍在堅硬的桌麵上,發出清脆而響亮的聲音:“劉偉,你這是什麽態度?”仿佛整個房間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所震撼。


    此刻,正巧生產部的兩位主管也在辦公室裏忙碌著工作。


    他們察覺到氣氛異常緊張,急忙放下手中的事務,快步走上前來插話勸解道:“劉生啊,有什麽事兒不能坐下來慢慢說呢?可千萬別因為一點小事就鬧別扭,傷了彼此之間的和氣喲!”


    聽到這話,劉偉原本緊繃的神情略微放鬆了一些,但依舊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他緩緩開口說道:“嗯,我承認我剛才的態度確實不太好。不過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劉經理到底要我說什麽?”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與困惑。


    看到劉偉如此反應,劉錦天不禁反思起自己之前的言行舉止是否過於衝動。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然後以一種較為平和的口吻詢問劉偉:“那好吧,我現在就想問問你,阿花她為啥要辭職不幹了?你可別跟我說你對此一無所知啊!”


    劉偉聽聞此言,先是微微一怔,緊接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伸手用力拍打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嘴裏喃喃自語道:“哎呀!瞧我這記性,居然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啦......”


    然而,正當他準備繼續往下說的時候,卻突然間止住了話語,並扭過頭去,目光掃視了一圈辦公室內的兩名主管以及正在埋頭整理文件的文員。


    劉錦天提醒道:“你不要有顧慮,盡管說你的!關於阿花辭工的事,不是私事,是公事,因為林副總親自打電話向我了解情況,畢竟阿花是我介紹過來的。”


    既然這樣,劉偉也不怕其它人知道了,他抬頭挺胸鼓起了勇氣:“我和阿花之間已經沒任何關係了,家裏已經把彩禮退還給了她家。”


    劉錦天聽聞此事後,臉上並未流露出絲毫驚訝之色,反倒是心中那原本沉甸甸的負擔瞬間減輕了不少。


    然而,與此同時,一股無法抑製的憤怒卻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他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劉偉,咬牙切齒地吼道:“劉偉啊劉偉!你眼中還有我這個阿叔嗎?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深深的責備和質問,他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著,仿佛要將內心的不滿與失望全部宣泄出來。


    劉偉唯唯諾諾地說:“我……我不敢告訴你,怕你……你罵我。”


    “我……算了算了!退了婚也好!你出去吧!”劉錦天說著拿起文件夾就要向他丟去,最後卻停在了半空中,然後又慢慢地放了下來。


    劉偉卻沒走,他把頭向前湊了湊小聲地說:“不管怎麽說你都是我阿叔,我現在談了一個女朋友,阿花不是辭工了嗎!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活動一下關係,把我現在的女朋友調去人事部接替阿花的職位。”


    他叔叔聽完他這一番話,麵無表情地站了起來,他還以為他叔叔要給他一個表態呢!


    隻見劉錦天猛地揚起手中的文件夾,如疾風般朝著劉偉頭上拍去。


    說時遲那時快,劉偉反應極快,身子一側便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一拍打。


    隨後,他像是受驚的兔子一般,急速後退兩步,與劉錦天拉開距離。


    此時,站在辦公桌裏麵的劉錦天氣得滿臉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他緊緊握著文件夾,用顫抖的手指著劉偉破口大罵:“阿花真是有眼啊!跟你這樣的人解除婚約簡直是太明智了。你居然還向我提出這種廉不知恥的要求,你不要臉!可我還要啊!”


    聽到這番斥責,劉偉心中的怒火瞬間被點燃,他毫不示弱地反駁道:“我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如果不是那梅小花被夏良傑迷得暈頭轉向、鬼迷心竅,她又怎會輕易跟我解除婚約?”


    劉錦天聽聞此言,更是怒不可遏,直接將手中的文件夾朝劉偉扔了過去,同時怒吼道:“你還敢在這裏強詞奪理!你收攏的那幾個小混混在車間裏以及工廠外麵幹的那些事,真當我不知道嗎?你但凡能有阿花一半的懂事,我也就知足了。阿花主動辭職是為了我不失顏麵,而你呢!整天淨他媽的給我臉上抹黑!趕緊給我滾出去!”


    劉偉撿起地上的文件夾,放在了辦公桌上,轉身走了幾步,又扭頭說道:“我現在的女朋友是組長,長得也不錯,她也能勝任人事部主管一職,劉經理,你好好考慮考慮!”


    田群青一看劉錦天又要發火,起身將劉偉推出了辦公室,並安慰他好好上班,有些事以後再說。


    田群青返迴到辦公室,還未坐下,劉錦天便迫不及待地問道:“老田呀!剛才劉偉說的那個夏什麽傑到底是誰啊?”


    田群青喝了口水,緩了口氣說道:“哦!您說他呀!他叫夏良傑,是劉偉那條生產線上的一名普通員工。這小夥子可了不得,哪兒有困難,劉偉就把他調到哪兒去,而且每次都能圓滿出色地完成任務。如今呢,他正在第八條生產線上的物料倉裏當搬運工。對了,還有一點得提一下,他還是梅小花公開交往的男朋友呢。”


    聽到這裏,劉錦天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耽誤阿花的幸福,但臉上卻裝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哼!原來就是這個夏良傑拆散了劉偉和阿花啊!馬上不就要裁員了嘛,那麽生產部裁員名單中他是第一個!”


    田群青一聽這話,急忙勸阻:“劉生,您有所不知啊!這個夏良傑真的是個難得的人才。他不僅頭腦靈活、聰明能幹,而且為人和善,和同事們的關係都處得非常好。尤其是在工作當中,遇到再棘手的難題,他總能想辦法攻克下來。”


    “就算如此,既然阿花都辭工了,他又跟阿花在談戀愛,那就應該和阿花同甘共苦、共同進退。我裁掉他,也算成全他。”劉錦天冷著臉說道。


    就在這時,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歐文集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劉生啊,您看現在阿花已經主動辭職了,這樣一來您也算保住了顏麵。要不就高抬貴手放夏良傑一馬吧!至於小情侶兩人以後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處理吧!”


    其實劉錦天壓根兒就沒想過要把夏良傑給裁掉,隻是眼下這種情況,如果不擺出一副強硬的姿態,會讓這兩位下屬笑話他。


    接著劉錦天把這個棘手的問題推給了田群青:“老田呀!夏良傑所在的第八生產線屬於你的管理範圍,到時候你酌情處理吧!但是把他排在裁員首位的決定不能變,明白嗎?”


    田群青點頭表示:“明白明白!”


    劉錦天稍微休息了一會,便撥通了林副總的電話,向他匯報了梅小花辭工的真正原因。


    這就是林副總怎麽知道梅小花突然辭工還有夏良傑被排在生產部裁員名單首位的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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