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迴到投影廳。


    大屏幕上正播放著周潤發張國榮主演的《英雄本色》,雖然情節感人打鬥槍戰場麵激烈,也引不起他們觀看的興致,就算喝了幾杯啤酒,連迴來的路上想的美事,此刻都無濟於事,也解不了困乏的身體。


    每人都拿出自己的被子或毛毯,在幾張並排的硬板椅子上鋪一半,另外一半蓋身上,頭枕著自己的小背包或小提包。


    他們相互間連說話都沒說幾句,就在電影的播放中進入了夢鄉……


    他們一覺睡到天亮,一晚上放了幾部電影都不知道,此刻大屏幕上正在播放著電影《搭錯車》的片段,也就是這部電影的靈魂,蘇芮演唱的插曲《酒幹淌賣無》。


    歌曲獨特的韻味,深情而樸素的歌詞,讓這群剛睡醒的青年們為之清醒,有的還躺著卻睜開眼認真的聽,有的坐起來裹著毯子或被子靜靜觀看……


    “都別睡了!都把東西整理一下,去衛生間洗漱一下,出去吃早飯,八點半迴來集合。”


    兩個招工負責人一塊從樓上下來,分別交待著自己那一批人。


    每個人也不磨蹭,將被子毛毯整理打包,然後洗臉刷牙(這個習慣,農村青年還是保持的很好。),最後都三五成群去吃早飯了。


    吃飯的地方還是小吃街,但跟晚上可不一樣,沒幾個擺攤的,都是開飯店、大排檔、早餐店、還有其它的店在自家門口擺攤賣早飯。


    早餐種類很豐富,有小饅頭(甜的)、大包子、小籠包、燒麥、麻圓、油餅等等。


    夏良傑一行人沒有合夥吃早飯,都各自買了點吃的,就急匆匆一塊迴到投影廳。


    等人到齊,夏良傑這批人的招工負責人馮軍開始講話:“等會咱都拿好自己的物品,步行去大埔工業區。”


    人群中有人問:“步行去?有多遠?”


    “沒多遠,二三裏地,坐了幾天車,就當活動活動筋骨。他們那一批人都出好幾塊錢包車去了惠州,咱都省點錢。都先下樓吧!”


    他說完便向衛生間方向走去,當走到正準備拿行李的夏良傑身邊時,他扯了扯夏良傑的上衣,夏良傑迴頭看了一下是馮軍,然明白,隨後也跟著去了衛生間。


    此時衛生間就他兩個人。


    “兄弟!等到了大埔,我找個理由,先帶那仨個女孩進廠。”


    “好好好!聽你安排!”


    “咱這一批人有十多個都是我的親戚,連初中都沒讀完。到時候我就問有初中畢業且上過高中的嗎?有的話先進廠。”


    “懂了!我跟她們仨個交待,好好配合,多謝了!”


    “不用謝!走吧!都在等咱!”


    馮軍出了衛生間直接下了樓,他們幾個等夏良傑出來才拿起行李一塊下了樓,在下樓的同時夏良傑跟三個女孩小聲交待了一遍。


    從大利工業區到大埔工業區有一條公路,像半圓孤線,大概有五六裏地,還有一條小土路,像半圓的直徑,走小路少走二裏地。


    馮軍一手提公文包一手拿瓶礦泉水走在前麵引著路。


    五六十人一字排開,像一個“大部隊”,走過菜地,穿過香蕉園,再過荒地就到了公路上,“大部隊”最後在大埔最大的台資廠德蘭傘廠門口的商店停留了下來。


    “都把行李放在牆邊吧,商店老板我認識,給你們要一些硬紙皮,鋪在房簷下休息。”


    有些人開始懷疑,對著招工負責人問:


    “咱今天能進廠嗎?”


    “在家說好的,來就進廠!”


    “你可別是坑人!”


    馮軍為了打消所有的顧慮,向大家做了保證:“咱都是一個鄉的人,我收了你們的費用,一定會把你們帶進廠,五六十人!哪一個廠一下子要這麽多人?”


    他擰開瓶蓋,瓶嘴對著嘴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接著又說:“咱需要分批進廠,明白了嗎?你們當中有初中畢業證而且上過高中的人,有沒有?”


    聽到此話,馬瓊瓊三人裝模作樣地迴答:


    “我是!”


    “我是!”


    “我也是!”


    “還有嗎?還有嗎?就三個人!”


    看人群中沒人出聲,他也不再多問。


    於是給仨人打招唿:“你們仨女孩拿上行李跟我走!”


    十幾分鍾後,四人來到力升電子廠。


    馮軍讓三人在門口等一會,他進廠裏找人,他先在保安室來訪登記薄上做了登記並講明來意,然後保安給人事部主管打了一個電話,不多一會,一位領導作派十足的人邁著悠閑的步伐過來,倆人交頭接耳半天,招工負責人才招唿仨人進來。


    主管一臉嚴肅地說:“行李先放保安室,跟我去人事部填表。”


    於是四人隨著主管走進了寫字樓,首先進入視線的是前台和背景牆上的名字,鎦金大字:力升電子股份有限公司。


    左拐這一個辦公桌上麵有一木牌寫著“人事部”,往裏走就是各個部門辦公區。


    人事主管把四人帶到人事部和文員交待了幾句,又和招工負責人寒暄幾句就先忙去了。


    文員是個年輕漂亮,穿著打扮時尚的女孩,辦公桌旁邊有兩張長椅子和一張長桌子,文員一邊拿招工表格一邊用普通話招唿幾人:“都坐吧!這是表格,一人一支筆。”


    仨人按著要求一一填寫,招工負責人馮軍也在旁邊認真地看著,生怕把表填錯,填完後他把三張表看了一遍才交給文員,文員接過表格象征性地瞅了瞅說:“每人交三十塊錢辦廠牌,中午去照相館拍廠牌照片,大概兩天能洗出照片,拿到照片後到人事部交給我,別忘了!”


    三個人麵麵相覷。


    馮軍看出了她們的顧慮便說:“交錢吧!哪一個廠辦廠牌都交錢。”


    看他都這樣說,覺得沒有騙她們。


    於是從背包裏拿了錢,交給了文員。


    文員每人還給寫了一張收據,仨個女孩這才感覺踏實。


    文員從抽屜裏拿出來三張飯卡交給了她們說:“中午就可以拿飯卡去飯堂打飯,記住自己去買餐具,等會去保安室,保安會帶你們安排宿舍,明天早上八點在保安室等候,我會帶你們去車間安排工位。”


    細心的馬瓊瓊用生硬的普通話問文員:“出廠買東西還有拍照片,保安叫出去嗎?”


    “你這姑娘真細心,差點忘了,先給你們辦一張臨時廠牌,出入大門時掛在胸前。”


    文員一邊說一邊從名片盒裏拿出三張卡片,拿筆寫上名字年齡,然後蓋上人事部專用章,跟正式廠牌就少一張相片。


    “去保安室吧!記住明天早上八點在保安室等我。”


    來到保安室,招工負責人說道:“我的任務已完成,我該迴去帶別人進廠了,以後就靠你們自己,再見!”


    說完揮手告別,三個女孩也揮手並目送這位老大哥。


    這是一家港資廠,規模不大,有二三百人,上班時間管理很嚴,賞罰分明,但在下班時間卻十分人性化,隻要胸前配戴廠牌,大門口隨便出入,宿舍隻要幹淨衛生,其它要求不嚴。


    廠區共有三棟樓。


    棟一樓是寫字樓,二樓三樓就是生產車間。


    二棟一樓是飯堂,二樓三樓是女生宿。


    三棟一樓是倉庫,二樓是幹部單間或兩人一間,三樓是男生宿舍。


    保安帶她們三個來到二棟三樓306房。


    “四張上下床,共八個床位,才住兩個人,你們自己挑床位吧!飯堂在一樓,衛生間衝涼房在宿舍兩頭,也就是樓梯口旁邊,收拾完床鋪自己去熟悉一下!”


    金玲說著連自己都別扭的普通話,迴答道:“謝謝你!我們知道了,你去忙吧!”


    金玲和馬瓊瓊挑了一個下鋪,靜葉選了上鋪,在金玲上邊。


    金玲看見人家的床兩頭用紙皮擋著,床邊掛了一個花簾子,就像一個小單間。


    “瓊瓊!靜葉!咱也沒席沒枕頭,把行李先放床上吧!先出去照相買東西,順便也買個簾子掛上。”


    三個女孩肩並肩手牽手又說又笑的走出了廠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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