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傳說中的那株扶桑神樹,聽聞其名如今叫做雙木神君!”黎岡點頭。


    一個早已離去無數歲月的北科強者,在這個時候迴歸北科,是為那原始星係?還是為了兩大星係碰撞之事?這扶桑神樹與當年的落星海墟秘境到底有何關係?


    曲晨思緒飄忽,不由想到翰塗那些傳說,以及當年在神木崖和落星海墟諸多所見。


    “機遇當然強求不得,隻能隨緣吧,好了,我你也該走了!”黎岡眼見曲晨失神不言,起身離去。


    “恭送前輩!”


    客殿之前,曲晨恭敬拜下,目送老者。


    ……


    數日後。


    奎裏山這片狹長盆地的另外一端,一股精純靈力精氣忽然爆發,鋪天蓋地湧向四麵八方。


    “黎岡前輩走好!”曲晨正盤坐悟靈台上,起身肅立目光微微一黯。


    化境入陣之中,他看到了,那一片黎氏祖陵中,老者黎岡散出柔和光輝兵解成功,身形如同化雨點點飛散,最終滴滴沉落於大地。


    淩日,還做不到在這天地間長久留下自己的痕跡,但是反哺已經能夠做到,雖遠遠不如當年藥盟前盟主赤喬那般驚人,近乎席卷整個星陸,依然讓這奎裏山區域都受益滋養頗豐。


    無數黎氏後裔修者有感天地間的變化,一些年長者目露哀意,他們知道,這必然是族中又有曾經的淩日老人化道了,類似情形,年歲大一些的經曆過。


    因為這種事情,星空還做不到,隻有淩日才有資格。


    “帶走的全都還了迴來,將來還會被人再次帶走,如同一個環,周而複始,改變的,隻有人……”化境入陣的曲晨看著這一幕心生哀意時,心中驀然一動。


    化境入陣已經一年多時間,他一直在摸索真正可以行於陣中的法門,卻始終沒有頭緒,他感覺自己仿佛在一個閉環之內,不斷的循環,一次又一次重複相同的路,永遠找不到出口。


    然而這一刻,他目睹一個自己敬重的老者消道,卻忽然間明悟了一些什麽。


    此時,他又想到了當年在山芒,邯洛城中那個靜謐的小巷子內,鳥甲老祖的那一枚螺,那個讓他修行至今越來越覺得不可思議的螺界。


    螺界亦如陣道,真正的破解之道不在於尋找陣道中的破綻,而是走出陣道的束縛!


    那是破局!


    局,可以無盡複雜,按照局的規則,甚至可能永遠找不到出路,最終近乎無解。


    跳出規則之外,則變成了有可能。


    “多謝前輩最後的饋贈!”曲晨眼中露出久違的奕奕神采,朝著黎族陵地深深一拜。


    下一刻,他的眼中景象陡然變化。


    奎裏山,已經沒有綿延的山嶺、沒有豐茂的草木、沒有數以百萬千萬計的黎氏族人。


    這裏,隻剩下無盡的陣紋在流動,仿佛虛構於這片天地,卻又真實存在,在那些陣紋之間,一些淡淡的金色浮動,如同一簇簇火焰,時隱時現。


    輕輕一揮手,陣紋蕩開,真正的奎裏山顯露出來,黎堅立於祖陵之外,目露黯然似有神傷,老嫗盤坐一座殿宇內靜靜修行,黎冰黎柔呆呆立於客殿之中,遙望祖陵方向怔怔出神……


    曲晨一步邁出,落足之時,已經到了黎冰身旁,伸手捏起案台果盤中的一枚星桃,轉身又退迴了悟靈台。


    看著手中的六角星桃,淺嚐一口,是相似的味道,隻是感覺那種滋味似乎沒有當初在碧雲那般純正。


    他又看向角塔。


    少年黎真此刻正目露難以置信,“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身無格位不能行於界緣,你怎麽會忽然消失,難道我看走眼了……”


    喃喃自語中,少年的臉色忽然變得無比難看猙獰,張口咆哮起來,“出來吧!我不管你是誰,想要奪我造化,都是休想!”


    坤壇的悟靈台上,曲晨依舊靜靜而立,對少年的言語恍若未聞,他又輕輕咬下一口星桃目露思索,似有一些猶豫不決。


    “咦?冰姐,我明明取了六枚星桃,你什麽時候吃了一個,我怎麽都沒注意?”客殿中,黎柔轉身時忽然一愣。


    角塔之外,另外十七座祭壇上,有人發覺那位來自戰院的客人,似乎已經保持那個姿勢站著數日沒有動彈一下,目露奇怪之時,卻沒人敢於打擾。


    又過去數日時間。


    黑石廣場邊緣,幾個黎氏老者陸續出現,他們目露異色看向曲晨所在。


    “此子不得了,難道要再現族史中神手方左的神話!”有人驚詫低語。


    “他是方左記名弟子,此番前來或許已經得到神手暗中指點,的確極有可能。”有人附和。


    “通知其餘族中卓越弟子,全部到黑石廣場感悟,如果有人好運,或許可以如當年一般造就一個光明身出來!快去!”黎堅也是到來,眼神中露出激動,立刻吩咐下去。


    不久,數百黎氏年輕族人陸續到來,悄然分散各處,靜靜盤坐已經被紅芒覆蓋的黑石廣場邊緣。


    此刻,黑石廣場已經再也不是之前的模樣,中央角塔中,驚人的紅光湧動噴薄而出,映照的這片天空都成了紅色。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的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族史中的記載,十萬年前,如今的天庭神手方左還是初入星空境,來黎氏祖地感悟,引動角塔異象,被傳得了莫大造化。


    同在那一次異象中,有一個黎氏年輕人也因此而受益,直接觸發了光明身,雖然後來那個族人修為固步於星空,但也被傳為黎氏的一個奇跡。


    如今,類似的機會似乎又出現了。


    所有人的表現,曲晨都看在眼中。


    隻是他目前的狀態比較奇特,他自覺已經化境入陣成功,達成了行陣其中的能力,然而,在他徹底入陣之後,卻發覺那陣法之中的淡金色,居然對自己光明身刺激極大。


    那些淡金色的每一次躍動,都讓自己的右手如同變成一根琴弦,想要與之附和共鳴,如果不是他竭力死死壓製,他的整個左手到小臂,恐怕早已騰起驚人白色光焰。


    即便如此,他艱難壓製了近一個月時間,此刻也是感覺有些力竭,似乎隨著角塔紅色光越加熾盛,已經到了臨界的邊緣。


    他心中隱隱有感,這是黎生真髓中的氣機在壓迫自己,要讓自己隨之共鳴共進。


    右手,傳來的躁動更加激烈,仿佛其中蘊含著一座可怕的火山即將爆發。


    “我的光明身,是我自己走出來的路,也許你的更強,但那隻是現在,我應該還不需要按著你的步伐前行!”曲晨咬緊牙關心中一聲怒吼,一股倔強的意誌在死死堅持。


    轟!


    終於有一刻,似乎突破了某種極限,驚人的白光,自曲晨右手爆發,手掌以及整個小臂,白色光焰夾雜著點點閃亮金色衝霄而起,居然驅散了一片紅芒。


    白光一閃而逝,右手的光焰也很快隨之消失,曲晨眼中閃過一抹異色,終於緩緩盤坐下來。


    這一刻,來自右手的壓力已經消失無蹤,再也感受不到自己光明身被觸動的異樣,他有感,那不是自己感受不到陣法的觸動了,而是自己的光明身已經變得不同,不再會因為外界的變化而受到任何影響。


    這是一種難能可貴的蛻變!仿佛自己的光明身,有了骨!


    “居然讓整個右手和小臂都光明化了!這小子是有多逆天!?”黑石廣場之外,十幾個老者和黎堅站在一處,滿臉不可思議。


    “怎麽可能會這樣?我在那裏等了七年,這個機會原本應該是我的啊!”黎湯眼睛發紅,死死看著曲晨,眼中露出瘋狂的嫉恨仇怒,身體已經忍不住微微顫抖。


    ……


    “老金魚!”


    曲晨邁步間,已經走入角塔,曾經根本望不穿究竟的陣法中樞所在,如今已經形同虛設。


    他知道,想要取得黎生真髓,這一步必須跨出,若非之前自己光明身的異樣,他早在一個月前就進來了,如今所有問題解除,該到與老金魚做個了結的時候了。


    “小子!先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少年麵目陰森看著曲晨。


    “我?你不是早已知道了麽,我名曲晨,來自戰院!”曲晨淡淡開口。


    “不要裝了!我問的是你的前生!”少年咬牙,掩飾不住的警惕自眼神中明顯透出。


    “你以為我是重生者?為何會有這個想法?”曲晨略感意外。


    “無格位不可行於界緣,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化境入陣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體魄純粹隻是入陣的必須基礎,真正要做到行於陣中,沒有格位加持,根本不可能,不用再否認了,說吧!”少年恨聲道。


    “居然還有這種說法?”曲晨大奇,遁禁寶術之中,根本沒有言及此事。


    “難道你還沒有覺醒?”少年似乎有些意外,瞬間呆了一下。


    “有無覺醒,也不是你該探聽之事,我今天就要嚐試取走塔頂之物,希望你不要自討沒趣!”曲晨淡淡道。


    他如今早有自信,行於陣中,可不僅僅隻是真身在陣中來去自如,那更是代表著陣法所在都是自己的天下,禦動陣法完全等同於控製了陣法中樞,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他才如此坦然的出現在這裏。


    “你竟然也是衝著那真髓而來!”少年瞳孔驟然收縮。


    “各憑本事而已,你已經占據這裏多年都未成功,也該換我試試了。”曲晨移步,瞬間抵達塔頂。


    說話間,他一伸右手,手掌直接突破金色陣紋。


    冰涼舒爽,又有恐怖的澎湃,瞬間自手心傳來,這讓曲晨大奇,這是什麽葫蘆?居然如此奇特?


    “奪我造化?我跟你拚了!”少年驀然抬手朝著曲晨一指。


    嗡!


    角塔震動,內壁瞬間爆發恐怖光亮,一股近乎化陽的可怕氣機驟然生出,化作一柄驚天戰矛狠狠刺向曲晨。


    麵對如此驚人一擊,莫說容元,即便真正的淩日,也沒有一絲活著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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