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鳴澗中,曲晨感覺自己如同變成了瞎子聾子,在薛博和楚清眼中危機四伏的虛空,他完全看不出任何異樣,隻能任由薛博帶著前行。


    “等等!”


    前行中,薛博朝前邁步,楚清忽然驚唿,似乎察覺莫大危險。


    然而,終究還是慢了一絲,薛博一步已經落下。


    前方昏暗的虛空驀然扭曲,一股莫名力量掃過三人,曲晨隻眼前覺鬥轉星移般一陣恍惚,前方雖然依舊昏暗,卻似乎變得不同了。


    “不好,這是……”薛博變色。


    “沒錯,就是空間亂流!”


    楚清苦笑,四顧時眉頭漸漸蹙起,“這下有些麻煩了,我們現在恐怕已經遠離聖鳴澗邊緣地帶了。”


    曲晨這才發現,原本後方那還能看到的璀璨已經幾乎消失,倒是幽暗的遠方,隱約閃現有如霞光一般的淡淡光輝。


    “小心!”


    “快退!”


    就在薛博還在微微失神時,後方忽然又有人驚叫。


    “快走!他們也被亂流卷進來了。”楚清急聲道。


    薛博也是瞬間警醒,再次狂奔遠去。


    “他們在那,快追!”紫衣女修厲喝的聲音隱隱傳來。


    即便已經身陷聖鳴澗深處,滄沭等人似乎依舊還有殺意,雙方再次展開追逐。


    楚清狀態稍稍有所恢複,開始全神貫注觀察前方,不時出言指點薛博蛇形前進,倒是讓薛博前行間變得順暢了一些。


    “那些家夥居然還是不死心!”


    步步驚心的前行中,薛博時而迴頭,略顯疲憊的臉上露出深深不解,“他們為何對你如此在意,非要殺你不可!”


    他心有疑惑,如果後麵那幾人僅僅是貪圖他的赤鼎,根本沒有必要如此冒險跟進,而之前滄沭對曲晨表現出來的殺意,甚至明顯超過了自己。


    “也不盡然,你沒發現他們跟在我們後方安全很多了麽,我們此刻倒是相當於在為他們指路。”楚清無奈一歎。


    不過她同樣也看向曲晨,想要知道答案,一群淩日如此針對一個容元,一定要殺之而後快,這完全就不符合常理。


    “我也想知道真正原因啊!”


    曲晨苦笑,“那凃嶼與我算起來也隻有落星海墟秘境中有過一些交集,但他卻是刻意在我必經之路上伏擊,這一點我也同樣想不通。”


    “難道隻是因為你是神手弟子?”薛博有些納悶。


    “不可能,他實際上隻是三個多月前才被神手收為記名弟子,肯定有其他原因。”楚清微微搖頭。


    “其實,一年前遭遇凃嶼的追殺後,我迴到鳴沙宿小天庭,星主尼盛倒是說起過一件事,戰院中有幾名被特別關注的天驕弟子,曾遭遇刻意針對的殺機,甚至已經有兩人身死,他很懷疑是蘭戈在幕後操縱,但我實在覺得這有些難以理解。”曲晨微微一歎。


    “專門針對你們容元……”


    薛博眉頭漸漸皺起,“後麵這些人我大多認得,隻有那個紫衣女修,我在奉尾從未聽聞過有這麽一號人物,難道她是蘭戈之人?”


    “單純的扼殺有天份的容元,沒有什麽實在意義,他們必然是有著什麽別的目的。”楚清依舊神情萎靡,眼中還是露出一股憂慮。


    “無論最終目的是什麽,所行都是一致的。”曲晨迴望來路,雖然他看不見什麽,但薛博不停,就代表著危機尚存,那幾個淩日還在尾隨。


    “放輕鬆點,如果是在外界,以我們三人狀態可以說是必死無疑的結局,但在聖鳴澗內,不是人多就有用的,隻要不再給他們機會圍殺,雖然危險難以避免,生存之機還是要多不少的。


    我當初追蹤星空遊屍深入這裏數月時間,也算走過一些區域,哪裏可能更更安全,多少一些還是有些心得的。”楚清安慰道。


    “但這樣一直逃下去,倒真不是個辦法。”薛博說道。


    他此時壓力極大,三人生死可算都掌握在他手中,一旦自己出現失誤,後果可想而知。


    “如果想要擺脫他們,倒也不是沒辦法,隻是我們也會增加不少風險。”楚清眺望四周,露出思索之色。


    “什麽辦法?隻要能擺脫他們完全值得一試。”薛博聞言立刻追問。


    ……


    沒多久之後。


    薛博帶著楚清和曲晨轟然衝出一片絢麗的霞光,他身形踉蹌衣甲破損,略顯狼狽之態。


    但他的臉上卻滿是喜色,剛剛衝出霞光,很快便調微微轉身,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疾馳而去。


    “隻要能困住他們幾十息時間,他們就再也沒法追蹤我們了!”薛博大笑著收起赤紅寶鼎。


    “放心,他們就算能闖出那片險地而不死,沒個半日時間也出不來,當初我可是被困在這種地方整整兩天才逃出去的。”楚清聞言微微一笑。


    “真不愧是當年戰院最強!現在我們去哪?”薛博對楚清越加信服。


    “往事不必再提!”


    楚清微微搖頭,抬手一指右前方,“我們先往那個方向去吧,其實聖鳴澗內還是有些安全路線的,隻是我們現在位置所在難以確定,隻能慢慢尋找,一旦尋到安全路線,很快就可以離開。”


    “好!”


    薛博立刻微微調整方向,此時滄沭等人被楚清設計引入一片險地困住,沒有追兵的壓力,他瞬間放鬆下來。


    “楚清姐你們是舊識?”曲晨終於忍不住問道。


    “薛博師兄本是與我同屆戰院修行,也是當年的百強弟子之一!隻是實在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相遇。”楚清略有感歎道。


    “居然這樣?”


    曲晨一怔,萬萬沒想到薛博居然是北科之人,更是與楚清晶瑤同屆的百強弟子,隻是他如今不知為何,似乎已經流落到了奉尾亂星係。


    “這麽說我可就慚愧了,雖為同屆,我們卻完全不在一個層麵,若非當年師妹你遭遇意外,如今北科的化陽,恐怕都要有你一席之地了。”薛博同樣感慨萬分。


    “對了,當初都傳聞你已經重傷隕落,到底什麽迴事?之前在聖鳴澗外圍,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事說來話長,當年我的確重傷垂死,一直在生死邊緣徘徊百年才稍稍恢複,後來便易名留在了流道。”楚清沒有隱瞞,卻隻是數語簡單帶過。


    “你這傷勢不輕,一旦離開最好盡快去往仁心殿求助。”薛博說道。


    “多謝師兄關心,此事隻能等離開這裏之後再說了。”楚清目光微微一黯,卻沒有細說緣由。


    “倒是師兄,聽說你自從離開戰院,似乎就從未迴歸,難道是……”楚清看著薛博,目光微動。


    “看來師妹是聽過一些傳聞的,我就是那十人之一。”薛博稍稍沉默,最終臉上露出極其複雜的神色。


    楚清聞言不再言語,曲晨卻是有些納悶,不知二人所言到底何意。


    “對了,之前那紫袍女修曾取出一隻燈盞綻放藍色光霧,那到底是什麽寶器?”曲晨打破沉默。


    “亂影盞,那是一種比較特別的寶器,散發混亂的波動,擾亂一片空間的痕跡,讓強者也無法再探尋那裏曾經發生過什麽。”楚清解釋道。


    “抹除痕跡?”曲晨露出思索之色。


    當初尼盛星主曾經說過,真武禦天的穀猛和鬥華宿的念月身死之後,都是奇怪的無法求索到任何線索,難道也是因為類似原因?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戰院的天驕弟子被針對,以及自己遭遇凃嶼截殺,幾乎可以肯定就是一場謀劃縝密的特別行動,而這些來自蘭戈的可能性也變得無限大了。


    隻是他們這種所為似乎很難理解,說是抹殺北科的未來,隻是針對容元,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為什麽?


    曲晨也有些迷茫起來。


    前行中,薛博慢慢說起自己在奉尾亂星係的千年經曆。


    原來他當年期滿離開戰院後,就經由商盟星艙離開了北科,星空境,在諸多勢力混雜的奉尾,雖然不算強大,卻也有了一些自保之力。


    數十年間的輾轉,他幾乎走遍了奉尾大部分地方,但散修畢竟如同無根之萍,很多時候會遭遇想象不到的欺淩和危機,最終,他選擇了加入宗門。


    裂雲宗,一個在奉尾不算大,卻也小有聲名的宗門,因為其宗主是一個頗有正氣的化陽初期強者,故而裂雲宗在奉尾的口碑遠比尋常勢力要好不少。


    薛博在星空境可謂出類拔萃,幾乎難逢敵手,這被裂雲宗宗主看在眼中頗為賞識,數百年的宗門修行,隨著他晉級淩日,漸漸成為宗門僅次於宗主和三位宗老的重要人物,甚至被傳極有可能在未來繼任宗主之位。


    然而兩百多年前,意外突發,奉尾三大巨頭之一的龍鱷商盟,四名化陽齊至,意欲收編裂雲宗。


    事情談崩,大戰爆發,裂雲宗宗主以一敵四最終落敗不知所蹤,而裂雲宗也在龍鱷商盟無數強者的威壓之下土崩瓦解,兩名宗老戰死,最後一人選擇了臣服,裂雲宗滅。


    薛博則是血戰諸多含恨逃離,再次成為無根散修。


    而滄沭,便是龍鱷商盟之人。


    曲晨在旁聽聞這些,也是唏噓不已。


    時間,在薛博小心的前行中過了數個時辰,滄沭等人沒有再次追來的跡象,想必是真的擺脫了。


    不過曲晨卻發現,薛博前行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慢了。


    “薛博,先等一下!”


    漸漸的,楚清仰望四方虛空,麵色也是開始變化,忽然出聲叫停了薛博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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