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痕指尖仍舊帶著之前到花香,讓卓然的頭無意識地靠近了那一雙手。


    “丹朱……丹朱……”呢喃著,卓然眼中滑下了一滴淚,滾熱的,流至下頜,卻已冰涼,輕輕吻去那一滴明珠,軒轅痕的拳頭緊了緊。


    丹朱,聽來就是女子的名字,這個女子與他有著什麽關係,竟讓他這般掛懷!右手狠狠地擊在一旁的桌上,隻留一地殘跡。


    “皇上……您的手!”聽到動靜衝進來的侍衛們被那一片狼藉驚住了,帝王一人站在那堆木片旁邊,臉色陰鬱,手上還滴著血,叫人毛骨悚然。


    “出去!”軒轅痕手指殿門,大喝道。


    “陛下,您的手需要包紮……”一名宮女顫顫地說。


    “給朕出去!!”


    “是,奴才們告退。”退出殿門的宮人們麵麵相覷,這可怎麽辦呢。


    “快去找德總管。”


    軒轅痕聽著殿外宮女們急匆匆地腳步,冷冷一笑,這便是宮廷。


    “卓然啊,快點好起來吧,朕可沒說過你可以死啊……”幽幽的念叨著,軒轅痕的焦躁也漸漸平複,不過一個男人,什麽時候竟值得自己這般大動肝火。


    離開內殿,軒轅痕便靜靜地坐在外殿的首座之上,周圍的宮女見狀急忙奉茶。


    用茶碗蓋輕輕剔去茶沫,軒轅痕淺抿了一口,麵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讓一旁的小宮女霎時間紅了臉。


    “明前的毛峰。”看著一臉窘迫的宮女,軒轅痕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陛下英明,這的確是前日裏剛送達宮中的明前毛峰。”小宮女斂衽下拜,輕聲道。脆生生的少女音調,帶著點吳儂軟語的味道,聽起來很是悅耳。


    “茶是你泡的?”


    “是。”少女臉上帶著羞澀。


    “不錯,恰到好處,有賞。”


    “謝陛下。”似是有些驚訝,這位主子似乎並不像幾位姐姐說得那麽難以相處嘛。


    “名字?”軒轅痕將女子眼中的詫異盡收眼底,有些訝異女子的單純。


    “紫音,奴婢的名字叫紫音。”


    “好,紫音,今後你就在這闕華殿好生伺候著。”單純的女孩要遠遠比那些資深的宮女可靠的多,想必和卓然也能更好的相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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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執茶碗,軒轅痕出了殿門,玉蘭花,丹朱……默默地思索著,軒轅痕的手輕輕撫上了那經年的枝幹,很粗糙,卻又很真實。


    “這是聖德皇後當年種下的,年代已經很久了。”一旁的太監解釋道。


    聖德皇後,便是開國帝王聖德皇帝最為深愛的女子,他為她見了闕華殿,闕華、曜輝,日月相攜,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深情,什麽叫深情,軒轅痕不由嗤笑,就算聖德皇帝對皇後倍加寵愛,可這後宮選秀,卻從未斷過,一房一房的妃子也相繼生子,聖德皇帝的子嗣是曆年來最為旺盛的,甚至引起了“十王之亂”,一朝基業差點毀在了第二代王孫手裏。


    如果這就是深情,朕寧可不要!軒轅痕暗自想著,腦中卻不由得浮起卓然的身影。


    軒轅痕已二十有餘,生在帝王家,這個年齡,自然已經納了幾個妃子,養了幾個美人,如關雎宮裏的淑妃、紫陽宮的德妃,清輝殿的玉嬪等,可軒轅痕心裏一清二楚,這幫妃子不過是朝中大臣與自己簽下的一紙文書,順道旺盛一下軒轅皇朝的香火。


    將手中茶盞地給一旁的太監,軒轅痕仰首而立,似是在嗅著空氣中似有若無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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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揚趕到闕華殿,所見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微臣參見陛下。”雖是這麽說,淩揚卻全然沒有一般大臣的謹言慎行,舉止間反倒多的是輕鬆隨意,在外人看來難免失禮。


    “子青,你啊,在外人麵前好歹注意一下,這讓有心人抓住了,你可是沖龍之罪。”領著淩揚來到內殿,軒轅痕正色道。


    “遵命,我的皇上。”


    “幫我看看他,你是淩家人,醫術應當不至於太差吧。”指著床上的卓然,軒轅痕目中透著些許懷疑。


    “嗯。”盡管對軒轅的懷疑有些不滿,淩揚還是坐到了床榻邊為卓然把脈,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淩揚的表情越發正經起來。


    “情況如何?”


    “不妙,”拿起一旁的布巾擦了擦手,淩揚正色道,“他似乎多年勞碌,元氣本舊虧損甚劇,不久前似乎又受了傷,使得他越發的糟糕,而你的行為,更是直接誘發了他多年的癥結。”


    淩揚的言語中帶著指責,帝王今次真的玩得太過火了,看床上的人遍體鱗傷的樣子,想也知道遭受了怎樣的苛待。


    帝王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引得一旁的淩大將軍竊笑不已。然而,想及卓然的病況又讓他沉下了臉。


    “最不應該的,你怎麽給他服了人參?!”


    “人參怎麽了?不是為了給他吊著這口氣嘛。”遭此指責,軒轅痕不由申辯。


    “你手下那些個太醫也真是沒什麽真才實學,他本就氣血虧損,濁氣上升導致內熱過大,人參雖是大補,卻也是大熱,這般補法你說是不是叫人大傷腦筋。”


    “那他這狀況要怎麽辦?”聽淩揚那頭頭是道的解說,軒轅痕鬆了一口氣,淩揚必然能救卓然了。


    “我救不了……”淩揚有些頹然。


    “救不了?!”情急之下,軒轅痕狠狠糾住淩揚的領子,“怎麽會救不了?”


    “我自小習武、研讀兵書,盡管於醫道略有涉及,可又能精湛到哪裏去……”對於帝王的失態,淩揚有些無奈。


    “不過,小落應當有辦法。”


    “淩落?你弟弟?”軒轅痕突然想起淩落數年之前便已接下了“醫聖”的封號,醫術聽說亦是遠超其父,是當之無愧的神醫。


    鬆了口氣,軒轅痕看著淩揚,道:“叫他進宮吧。”


    “落兒一介糙民,隻怕不方便。”


    “好了好了,少來了,有什麽情況是你掌印大將軍解決不了的。”軒轅痕漸漸有些煩躁,淩揚雖是自己好友,可有的時候那種性子真是讓自己恨不得宰了他。


    看著帝王憋悶得表情,淩揚仰天長笑,出門而去。


    第11章 九幽鎖魂


    被淩揚從屋子裏拖出來的時候,淩落還是一副睡眼惺忪的的樣子,“幹嘛啦,急火火的挖我起來,我昨天忙活了整晚,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了好了,要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我怎麽敢打擾二少爺您的好夢,快梳洗梳洗,跟我進宮。”淩揚看著弟弟,很有些無奈的感覺,平日裏那些威風在這個弟弟麵前也是完全拿不出來的,誰讓自己寵慣了他呢。


    “進宮?!不要。”揉了揉依舊酸疼的雙眼,淩落轉身欲迴房接著睡。


    “好啦好啦,等著你救命呢。”


    “什麽病這麽要緊?”一邊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淩揚,淩落一邊開始動手整理衣飾,明顯快於平時的動作讓淩揚欣慰的一笑,作為一個大夫,顯然淩落還是很稱職的。


    “路上說。”說罷,便拖著弟弟上了早已備好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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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嘖嘖,真是不人道……”聽完淩揚的講述,淩落不由得有些怨恨這處於至尊職位的君王,當真是想怎樣就怎樣,“對了,皇宮可以讓人隨便出入嗎?就算我是你的弟弟,也隻能算個平民吧。”


    “你啊,太小看你哥哥我了,這宮裏宮外,誰不賣我個麵子,再說,宮門侍衛還不都是你哥哥我訓練出來的。”淩揚有些得意,在淩落眼中,兄長此時的形象已經漸漸和小孩子掛鉤,盡管,他遠遠不止是一個小孩子。忍不住輕笑出聲,卻又換來淩大將軍一記白眼。


    “不過也真真奇怪,不過是個男孌,陛下這迴倒似上了心。”淩揚不由得若有所思,卻又百思不得其解。


    “男寵怎麽了,到第是一條人命,就活該折在皇帝手裏?!大哥你也是,做了幾天大將軍,倒也開始起那些門戶之見了。”兄長的話語讓淩落很是憤懣,眾生平等,這是醫者最看重的根本。


    “小落你啊,還是這麽錙銖必較,我不過是驚訝罷了,那個冰山一樣的皇帝竟然會有這麽一天……”


    “好了好了。”淩落很幹脆的別過頭去,不再搭理聒噪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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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人,停下!”突然聽到車外傳來嗬止之聲,當是到了宮門之外。


    淩揚探出頭去,道:“本將軍奉命進宮。”


    “參見淩將軍。”車外的侍衛急急下拜,並未多作查驗,淩家的馬車就這麽一路進了宮。


    淩落很是驚訝,早知道兄長甚得帝王看中,卻不曾料到他已是這般位高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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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闕華殿,依舊是清幽一如百年前,卻總讓人覺得多了幾分寂寥,也許是因為多年不曾有人居住,也許僅僅是為這裏裏外外一屋子人的膽戰心驚所感。


    淩落細細的為床上躺著的人號著脈,雖然之前依然聽過淩揚的描述,真正看到病人的時候他還是狠狠收了一番驚嚇,似乎,遠比自己想像的要嚴重得多,難怪連哥哥也束手無策。


    一番探查,淩落漸漸沉下了眉,床上的人竟已隻剩下了一口氣,五髒俱弱,生機將絕。而此人的脈,竟有那麽一絲熟悉的感覺,仔細看了看那人的麵容,容貌甚是出眾,見過了必然是忘不掉的,可是,那驚人的熟識感……讓他覺得很不安。


    “怎麽樣了?”帝王耐不住發問。


    “脈象急促,走數脈,然卻幾不可查,當是有虛熱滯於內,可這浮熱一去,倒似乎又是個虛寒的底子,寸關尺三部脈皆無力,是為虛脈,是氣血兩虧之症……”


    “你可能治?”淩落一席話讓軒轅痕如置身雲裏霧裏,他並不懂醫,也不需要懂,現下他關心的隻有卓然的性命能否保住。


    “能治又如何?治迴來再讓陛下您折騰得半死不活?!”淩落向來言語上很是犀利,他這番話卻讓一旁的淩揚捏了一把汗,這個弟弟真是讓自己不省心,這個皇帝可不是什麽仁厚之人,惹怒了他,後果卻是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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