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毫無預料的仗,一次格外驚喜的大勝之後,楊洛吩咐士卒將寧軍的箭矢悉數從散落一地的戰場上收迴,那些奉軍留下的軍資器械,其實少之又少。


    蔡襄被五花大綁的捆縛在地,楊洛從其走到身前,問起話來:“那司馬故跑哪兒去了?你爹蔡介為何讓你來接他?你又為何要阻我?”


    “要殺要剮給爺痛快點,囉嗦這些作甚?”


    蔡襄似乎對剛剛這場仗大敗的結果頗為不服氣,此時將嘴撇得老高,可楊洛哪裏吃這套,若真想尋死的人,從來不會這般囉嗦,背著旁人有刀有劍,自己抹脖子就是,此時來顯擺那股子傲氣作甚。


    “掌嘴,打到嘴不硬為止!”


    “諾,殿下!”


    若這不是蔡介長子,楊洛想必要直接動軍棍,但從這一路追著南下的情形看,島上之人大多體質孱弱,若是動棍,又怕分不清個輕重活活打死。


    楊洛叉腰在鎧甲上麵,望著自己的王府侍衛將蔡介按住,一人由發提著頭,一人左手將其臉穩住。


    “你要幹什麽?無禮!無禮!你們和茹毛吮血的蠻子有什麽分別!啊!啊!啊!.....”


    十幾聲慘叫過後,嘴角已經隱隱滲出血跡,楊洛點了點頭,換個人繼續再打,直接將蔡襄的臉打得兩頰紅腫,數竅出血。


    “你若是真想死,便不會等著見本王,這等心術,本王從小在長安長大,見多了。實話告訴你,本王也舍不得你死,並非是你嘴中的有什麽本王想聽的話,而是本王不想你就如此輕易痛快的死了。按本王的念頭,今日拔了你的舌頭,明日挖了你的眼睛,後日斷了你的四肢,做成人彘方才有趣。哈哈哈哈”


    這種話,若是放在長安城,誰敢相信是那位唯唯諾諾,諸位皇子中性子最為懦弱的吳王殿下所言。


    果然,那座帝京皇城是戲台,隻要身處其中,人人都做不得自己,九五之尊都一樣。


    “若不想受苦,便早些迴完本王剛剛的問話,本王保你不會做成那無知無識的人彘,還會因為你是蔡公子的身份,留你一條好命,實話說,刑國公李老將軍按著日子此時已經在澎湖大敗了你東台水師,登到了南邊,本王對你父親根本就沒什麽有求之言,無非是想著你蔡家無大過,若能因你之言,保你蔡家滿門榮華富貴,沒人會怪罪你,今日勝你的不是本王,而是大寧,日後也不會有人會因此取笑你。身為蔡家長子,說不住日後還能為大寧鎮守東台呢?何必想不開尋死啊?”


    攻心為上,離開了望北城楊洛哪裏能知道如今澎湖和南邊是什麽情形,詐言罷了,不過也巧,不知蔡襄在蔡家雖為長子卻並不得重視,剛剛那份言語倒是誤打誤撞說到了蔡襄的心坎上了。


    “我說,我說”


    蔡襄身前的侍衛隨即讓開,提著蔡襄頭發的一人也隨即放下,任憑其倒在了地上,又自己爬起來。


    “我爹讓我領人來此等逃出望北城的大王或者世子,讓我護著他們從由此轉東去東海城,父親在那裏還有數萬大軍”


    “你父親為何不在望北城,又為何知道會有司馬經或是司馬故逃來?護著他們向東又怎樣?”


    楊洛有兩分不祥的預感,卻又不敢相信,隻是語氣了多了兩分兇惡。蔡襄隻是搖頭:“大奉封給父親的封地便在東海城,父親每年都要去幾次,隻是這一次幾乎讓全家都去了東海,留了一位家族子弟在望北城。在水師奉大王之命去澎湖巡海免得大寧取澎湖而下東台之後,父親親便到了東海,我也不知緣由。前兩日要我來此......”


    從蔡襄這裏,楊洛猜到了蔡介在平海衛裏有諜子,所以提前知曉了自己要率平海衛水師奇襲望北城,知道了蔡介不可能降,甚至打算扶立司馬故為王,將自己趕下海去,也由此,以點及麵,慢慢得猜到了蔡介所有可能要做的事。


    “傳本王之命,迴望北城!所有奉軍投誠之人,一並帶走,今日所獲,難以帶走的扔掉,輕裝簡行,快!”


    匆匆領軍便沿著先前追殺司馬故的路又匆匆向望北城迴返而去,按楊洛的打算,蔡介若真的將自己這支水師悉數在望北城殺滅,那即使李複從南邊登上了島恐也難勝。


    此時的楊洛隻想知道,哪位老國公手下的福閩道水師是否大破了東台水師,拿下了澎湖,離從南邊登島又有幾日?當然,楊洛也不知道,在那座和自己平海衛王城名字相同的城池裏,今日蔡介剛剛等來了一支三千人的東琉浪人。


    另外在大海之上,一支東琉的水師也向澎湖而去,為的就是占據澎湖,方便日後劫掠大寧的財稅之地。如今自然是做了蔡介的刀,去斷了寧軍的後路,讓大寧東麵兩支水師,都折沒在這一戰之中。


    所以,蔡介不怕李複在澎湖贏,更不怕李複登島,因為隻有登島,這請君入甕的戲才算唱到妙處。


    可午時還心緒極佳的蔡介偏偏聽到了幾個讓他怒火攻心的晴天霹靂:


    “報,家主,世子殿下來了,可說是大公子在寧賊的陣下,全軍覆沒,寧賊也不曾追來,說是迴望北城了”


    “報,家主,澎湖急報,初六日,李複老賊設伏,已破澎湖,另,水師都督施徠已經降寧”


    “報,家主,昨日,李複和施徠各領萬人,攻破南雄城,南雄都督降寧!”


    頃刻間,攻守又瞬時異形,蔡介以為自己算準了一切,卻算漏了如今的大寧水師早已非三十年前那支大寧水師,破東台水師克據澎湖隻用了半日,隻隔了兩日又破了南雄城。


    其實敗相還不止於此,一萬人就那麽輕易被已經追了司馬故三日的寧軍收拾幹淨,一夜就能將王城破了,除了敵軍太盛外,這島上心向大寧之人遠比他預料得要多。


    不過好在有東琉國水師可以去澎湖,自己手下也還有借來的三千浪人和七萬大軍,隻要能攻克望北城,將那楊洛小兒的水師在灘頭徹底殺滅,一切就都還有迴轉的餘地。


    “傳令下去,明日一早設禮,世子殿下繼王位,午時,中部幾處大營和東琉軍一道,計五萬三千人北伐為大王報仇,留兩萬士卒守東海”


    “諾!”


    蔡介將自己的全部身家押上了賭桌,連同蔡家的滿門富貴一道,不甘心為人臣三十載的他,已經再也不想頂著頭上這頂奉室的烏紗帽。


    已過花甲,無論如何是等不起了。


    不過他很清楚,如今隻能緩稱王,畢竟登上了島的寧賊已經有數萬。若要安安穩穩做自己的東台王,還得用這複仇的道義將寧軍趕下海去。


    “隻要能破了望北城,隻要東琉人能取下澎湖,我就還能贏,我就還能贏!”


    蔡介這裏,五萬三千人,破一座易攻難守的東台城,沒有輸的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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