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洪海匆匆往王府而趕去,生怕晚了片刻便讓那楚王府後宅鬧個雞飛狗跳之時,白夢卻在那夏竹院外等到了直接走入院中的青曉。


    女子,總是比男人對美貌更要敏感,當見著手抱琵琶,身著白衣坐在院中同等年紀的白夢,青曉覺得比起宮裏貴氣的娘娘可都是不遑多讓。若是尋常女子,倒可以不以為意,若是姿色上佳的女子,則另當別論。


    “是白姑娘?”青曉走近笑著問道


    “是,姑娘是?”白夢見到眼前女子,也不知為何感到了些許敵意,在長安時不曾聽聞楚王大婚啊,因為自己父親與徐知餘交好的緣故,白夢對楊宸有著一些了解,知道楊宸雖貴為皇後之子,卻不被陛下親近。


    再聽徐知餘與自己父親講起這七皇子殿下如何用功,如何心懷大道,如何可作大寧一地賢王之時便隱隱有了好感,經過昨夜親眼所見更是對徐知餘的讚歎之語深以為然。


    “我家姑娘的王府的女官大人”小桃跟在青曉身後說道,昨日不曾得知楊宸帶了一名年輕女子迴府,今日得知後更是為青曉抱了不平,連楊宸巡邊都故意躲著不送。


    “哦”白夢應了一聲,卻問道“殿下呢?”、


    “殿下冬獵巡邊去了,吩咐過姑娘是徐先生舊友之女,要好生照看,洪統領今日便會派人送姑娘去海州,姑娘若是在府裏有何不便,盡管開口”


    青曉的迴應並未有所不惱,尋常人家的女子總歸是比不得宮裏總要講規矩些。


    “很好,多謝女官姑娘”白夢的迴應卻多了幾分無奈,她總是不知為何想再見一見楊宸,聽到青曉說楊宸巡邊之後,心中有些悵然若失。


    “姑娘,府裏來了位將軍,說是姓洪,奉殿下王命而來”,一婢女匆匆來報。


    三人都知是為了何事,便不曾多語,往王府外院而去。


    “末將洪海,奉殿下王命,來接白姑娘去海州”洪海見了青曉,便躬身行禮。安彬那日在往淨梵山途中曾與他說過青曉的事,從那時洪海便以青曉是夜叉一般的人物,是個狠辣之人。


    今日如此匆忙,也是多想了楊宸為何離城巡邊便要送白夢去海州。可一見如天仙一般的青曉,身子如此纖瘦,當真是那狠辣之人?


    “那就多有勞煩洪將軍了”青曉一邊說道,一邊讓小桃給洪海奉茶。


    “末將不敢,唯奉殿下之命耳”洪海不知從哪兒學來了如此文縐縐的句子,也納悶自己怎麽就脫口而出了。


    “馬車在府外候著?”青曉之語倒是讓洪海又愣了。


    “娘的,隻騎馬了,竟然忘了這茬”


    “呃,末將現在便去租一輛馬車”


    “不必了,王府裏派一輛便是”


    在二人一來一迴之間,洪海倒是對青曉改觀了,還派馬車,如此善解人意,全然不似安彬那混賬口中的狠辣女子。


    外臣自然是不便在府裏多待,在白夢上了馬車之後,便相互行了禮各自退去。


    白夢不曾多語,如今也不用再去想誰是無藏大師說的貴人,也不必忍受著那秀甲樓內的喧鬧嘈雜,這陽明城,她願記住的,隻有一個年少英俊的將軍,隻有那麵城牆的月色。


    一千精銳騎軍一路向西而去,一襲白衣往南直赴海州。


    “殿下,今日到了台鎮,明日是直接去麗關,還是去雲州府看看?”


    “去麗關吧,本王想早些看看麗關的涼山軍馬場”


    “殿下,這台鎮接著赤水,咱們還得想想如何讓一千軍馬過河”


    去疾的突然開口倒是惹得楊宸和安彬一同轉身望了一眼,“這台鎮,沒有橋?”


    台鎮,是定南衛享譽天下的名鎮,其酒因前朝平定南疆四夷之後途經此地,便三軍痛飲了一夜,皆以其醬香乃世間一絕。


    取了數車帶至長安不久便風靡一時,宮中甚至派了宦官采買監督造酒。


    因宦官姓茅,便又稱茅府酒,如今已傳了數代,楊宸的皇叔,廢楚王楊泰對此酒也是推崇之至,然廣武帝出自北地,不大善飲這醬香之酒,逢飲必醉,又骨子要強便未有多飲。親自下旨取了禦酒之名。


    可享譽百年,已成了氣候,如今這台鎮家家釀酒,此赤水又乃長河支流,沿著長河水路,江南道,兩廣道,湖湘道,兩淮道,大寧的半壁江山皆喜飲此酒。


    在天色消沉之時,一行人終於到了這台鎮之外,鎮外跪滿了候駕的百姓。


    “小臣,台鎮村守茅久,攜台鎮上下百姓一千四百人參加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百姓三唿千歲之語,讓楊宸身挎此長雷劍坐於馬上生了些許豪氣。


    總該是這樣的情形,才算是真正的楚王殿下。


    “起吧,大軍在鎮外紮營便可,不必擾民了”楊宸拿著長雷劍向身後一舉,跟在身後的佰長便紛紛領命往後點軍紮營。


    二十人紮一帳,每十步一帳,一千騎卒紮營在這赤水之畔,火光便照亮了對岸崖壁數裏。這台鎮村守茅久許是有些意外,這等軍旅強住民宿是常事,如今跟著王爺巡邊怎還規矩了許多。


    “小臣已在府內備好酒菜,為殿下與諸位將軍接風,大軍飯食馬草也一並備好,可以送來營中”


    “勞煩你了”


    “小臣分內之事,王爺此言,小臣惶恐”茅久又跪了下去,經商之人自然明白,越是親近和善之人越是吃人不吐骨頭。那做了定南衛巡守的和大人剛剛站穩腳跟,不就來了這台鎮嗎?


    整個台鎮銷往江南道與兩淮道的酒悉數都是給了潞州的和家,再經和家轉手,每年便是百萬兩的粗利。


    那和大人,可笑得比王爺還要親近。


    “這是如何?且起身,本王正有事要與你商議一番”


    聽到此語,茅久雖是起了身,可仍然是覺著雙腿一軟,隻能做“該來的,總歸要來的”之想聊以自慰。


    縱是定南巨富又如何?樹大招風又無官無權,任誰都可以踩上一腳,換誰都可以謀一筆私財。


    茅久家的老爺子茅升五年前與數次南征的楚王殿下交好,可免過許多不必要的人禍,楚王返京不返,茅升憂懼而亡,等她茅久接了家業五年之內,已是有了百萬兩的私財流出,數代基業有朝不保夕之憂。


    茅久便放手一搏,私下養了不少江湖遊俠,周邊謀財的官吏不少都死於非命卻查無可查,聽聞楊宸就藩之後,先是欣喜,或許可以效仿自己父親之舉找楚王做靠山,後又察覺有所不妥,若這楚王看不上眼前小利,圖的是整個茅家百年經營,可就真是萬劫不複了。


    幾日前收到要備好接駕事宜的文書後,憂心更甚。何曾聽聞過巡邊不去雲州府而是直接來台鎮的。


    “殿下親至,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略備薄酒,恐招待不周,請殿下多多恕罪”


    在這燈火通明的茅府之內,楊宸都有些吃驚,本進了台鎮就覺此不過一個小鎮之民,竟然和順南堡那一郡縣般大。


    這茅府之內,更是接著赤水,有私宅碼頭,占了城之四一。


    “這茅府,可比和大人那巡守衙門還闊氣”楊宸不經意之語,直接嚇得茅久撲通跪在地上,惴惴不安,不敢抬頭應話。


    “本王不過隨口一語,不必如此”楊宸又扶了茅久起身。


    楊宸坐了主位之後,便招唿著讓侍立一旁的茅久和安彬坐下,去疾則是立在楊宸身後。


    楊宸不去雲州府,本意是直接赴邊地,以便早些返京,卻不知此舉讓這茅久憂心許久,楊宸也確有關乎茅府的打算,赴京之時,定要帶些陳年的茅府酒,京中往來總歸是方便些。


    這一餐,三人不曾多有言談,不過是交錯了數杯。


    “茅府之內,可還上了年份的陳年舊釀?”楊宸右手夾著茅府所備的酒菜,突然問道。


    “殿下!小臣茅久,有事啟奏”


    茅久又起身跪於一側,叩首直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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