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月使臣雙手捧著寶貝,恭敬說道:


    “陛下,我國國君偶得一奇物,此物乃玉質,環環相扣纏繞在一起,傳聞可以在不破壞任何一個環節的情況下,將其分開。”


    “我國國君有意將其贈給可以解開它的有緣之人,可惜我們研究拆解了許久,依舊未有一人能將其徹底拆解開。”


    “貴國人傑地靈,飽學之士不知凡幾,此物,想必定有智慧非凡之人能將其解開。”


    說罷,洛月使臣對龍椅上的皇帝躬身又是一拜,態度可謂是無比謙和。


    見狀,阮梨初扯了扯嘴角。


    且不說這使臣每次恭維大盛的措辭都不重樣,就一句話裏竟能巧妙地嵌入三個誇讚之詞,且十分自然流暢,這般語言駕馭能力,就讓人歎為觀止。


    這人在外交辭令上的造詣,確實是很高,而且還很會審時度勢,現在的姿態比最初那會兒不知道低了多少倍。


    從某種角度來說,阮梨初還挺佩服他的。


    似是對使臣的過度謙卑不滿意,蕭玥站了起來,一臉倨傲的朗聲說道:


    “大盛幅遼萬裏,人口眾多,見多識廣且知識淵博之輩如同過江之鯽,非我洛月能比。


    相信這等小小奇物,肯定是難不倒大盛的。看來我父皇的這件寶貝,今日定能遇到它的有緣之人了。”


    阮梨初聽後皺了皺眉,這個蕭玥可比那個洛月使臣討厭多了,都到這個時候了,嘴裏還說著挑釁之詞。


    換作別人,被打臉了這麽多次,多少也要收斂一些的,可她倒好,越挫越勇,臉皮反倒更厚了。


    難道說,每被打臉一次,她的臉皮就厚一寸?


    那她的臉皮豈不是被加厚到了無堅不摧的地步了?


    也是神奇。


    陸謹看都不看蕭玥,完全就是沒有把她放在眼裏的樣子,隻眸光淺淡地掃了一眼那玉質的寶物,隨後懨懨地揮了揮手。


    一旁的崔明昌看到這個動作立馬心領神會,將陛下的意思傳達下去。


    這一次,與之前那兩次一樣,任何一人都可上台一試,若是能在不破壞的前提下將寶物徹底解開,必有重賞。


    使臣將寶物輕輕地放到了展台之上。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間都落在了那玉質寶物上麵。


    說是與前兩個寶物相同,但大家都知道其實是不同的,這第三個寶物畢竟是洛月國君的東西,貴重程度自然不一般。


    而且這寶物通體脂白,一看就是上等白玉所製,價值不菲,可比那黑不溜秋的球要貴重的多。


    也難怪這使臣一直是一副小心翼翼、輕拿輕放的姿態了,稍有不慎,這寶物可就碎了。


    眾人的目光皆聚焦在大殿中央,議論紛紛。


    有人見都沒有見過這種性質的東西,更何況解開;


    有人雖然沒有見過,但觀察了一下認為此物無解,說這東西的構造看似簡單,但實則環環相扣,非常複雜。


    也有人說將其斷裂就可以解開了,可惜這是羊脂白玉所製的寶物。當然,就算普通玉製的也不能輕易摔碎,畢竟人家說了前提是不能破壞;


    也有人說並不難解,隻要弄清其原理即可,但他們需要時間去研究和嚐試,想要在這宮宴之上解開他們做不到。


    總之,說什麽的都有,卻沒有一個上去試試的。


    因為他們都認為自己上去也解不開,還是不上去獻醜了,還不如——


    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至於這個別人,指的就是阮梨初,瑜親王,以及溫辭,這三個人。


    大家對他們三人寄予厚望的程度就是按照這個順序由高到低的。


    雖然瑜親王解了那樂器之難,但在眾人的心裏,阮梨初依舊是被寄予厚望的第一人。


    在此事上,他們的想法出奇的一致,若是這三個人都解不開這寶物,那大盛才是要完蛋了。


    所以,幾乎是同時的,一束束來自於不同方向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阮梨初的身上。


    大長公主一家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擔憂,他們認為大家這麽做是不對的。


    怎麽能把壓力一股腦兒地壓到一個人身上呢?這怎麽行呢?這與道德 “綁架” 又有何異?


    阮家人也是一臉緊張,他們是相信自家寶貝能解開這寶物的,可是他們也止不住的緊張。


    陸謹的視線,很強烈很獨特,也包含在其中。他既不擔憂也不緊張,隻是單純的想看阮梨初。


    小姑娘的那個位置就是他的歸宿,他就樂意看那裏。


    至於那寶物,肯定難不倒他的小阿梨。


    然後在方才洛月使臣取出寶物的一刹那,陸謹注意到了阮梨初的微表情,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想法是對的。


    阮梨初:承蒙器重......


    所有人包括陸謹的視線,她都感受得到,隻能說大家未免也太相信她了,怎麽就這麽確定她一定可以呢......


    雖然,她確實可以。


    而且,那玩意兒她還熟得不能再熟了。


    這第三個所謂的奇物不是別物,其實就是阮梨初後世常常把玩的九連環。


    隻不過眼前的這個九連環,材質極為珍稀,通身散發著一種古樸而華貴的氣息。


    對於從未接觸過九連環的人而言,想要在短時間內將其拆解開來,確實是有很大的難度。


    因為這九連環,一環扣一環,每一環的拆解都與其他環息息相關,牽一發而動全身。


    一旦有一環的拆解出現錯誤,就如同走入了迷宮的死胡同,最後一環便會遙不可及,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成功拆解。


    而一旦明白了其中原理,那解開此物就很簡單了。


    前世,阮梨初生病的那段時間,躺在病床上百無聊賴的時候,沒少擺弄這玩意兒。


    並非是她不愛玩手機,也並非她虛弱到無力握持手機,才去擺弄九連環,而是因為手機意外摔壞了之後就沒有再修理。


    阮梨初一直都是被世界遺忘的孤島,無人問津,也無人牽掛,手機修與不修,於她而言,都無法改變無人聯係的現狀,索性就隨它去了。


    隔壁病房的小女孩的媽媽,看她一個人,憐惜她,便時常抽空過來,陪她聊聊天。


    不僅如此,她還會把小女孩的玩具帶來,希望能幫她打發那些漫長又枯燥的時光。


    就這樣,阮梨初一個十八歲的大姑娘擺弄起了幾歲小孩子的各類益智玩具。


    充滿策略挑戰的華容道、環環相扣的九連、結構精巧的魯班鎖、變幻無窮的七巧板,這些益智玩具,她幾乎玩了個遍。


    那段艱難歲月裏,這些玩具也成為了她唯一的精神寄托,陪伴著她走過了生命最後的時光。


    所以,對阮梨初而言,這九連環,她再熟悉不過了,是她最熟悉的“好朋友”,解開它簡直易如反掌。


    還記得,隔壁小女孩出院的時候,她還和那位善良的母親開玩笑的說:“等病好了以後就去申請世界紀錄。”


    隻是可惜了,沒有以後。


    -


    思緒從前世那段灰暗的時光脫離,阮梨初正要起身,卻不料蕭玥已經不屑開口。


    “殿中無人作答,看樣子,這裏也沒有這寶物的有緣人,真是遺憾呐,我隻能將它帶迴去了。所謂的人傑地靈,也不過......”


    不願聽蕭玥諷刺大盛,更不願蕭玥用她的“好朋友”來貶低大盛,阮梨初徑直站起身來。


    “三公主且慢,這奇物,我來試試。”


    話語間,她已邁開步伐,身姿輕盈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徑直朝著大殿中央走去。


    也不想與蕭玥再多說一句廢話、不給蕭玥任何拉扯的機會,阮梨初邊走邊道:


    “諸位,此物名為九連環,看似隻是幾個圓環簡單勾連而成,實則內藏乾坤。這九個圓環,環環相扣,彼此製約又相互依存,牽一發而動全身。


    “至於拆解之法,雖然洛月國舉全國之力都無一人懂,但沒關係,我懂,接下來我便為大家演示一遍。”


    蕭玥臉色都僵了,暗自咬牙切齒道:“怎麽又是這個阮梨初?!她怎麽什麽都會?!”


    絕對有貓膩!


    這寶物洛月都無人見過,而且研究了那麽久都無人會解,她怎麽可能會解?肯定是心懷不軌!


    就是想上台來,故意把這寶物摔個粉碎,讓洛月國淪為笑柄,之後再憑著她那三寸不爛之舌,顛倒黑白、強詞奪理!


    沒錯,一定是這樣!


    想通了一切的蕭玥,當即雙手抱胸,冷哼一聲,尖酸刻薄地嘲諷說道:


    “姑娘倒真是好大的口氣!連這九連環都未曾研究過,就敢在眾人麵前大言不慚,說自己能輕鬆解開,莫不是打著什麽歪主意?”


    怕阮梨初真的摔碎這寶物,蕭玥忍住了,沒有說後麵的話。


    卻沒想到,阮梨初聞言,不怒反笑,將一雙靈動俏目微微上挑,“三公主怎麽知道我要蒙著眼睛拆解這九連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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