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月使臣臉色變了又變,眼神閃躲,不敢與瑜親王對視。


    他現在是真的相信那句話了:大盛地大物博,幅員遼闊,能人異士不盡其數。


    這把西洋樂器,他們苦心鑽研了許久,耗費了難以計數的心血才演奏出那樣的曲子,而人家瑜親王......


    猶豫片刻後,他緩緩走到另外兩個箱子跟前,對著龍椅上的人恭恭敬敬地躬身說道:


    “這餘下的兩個箱子裏,裝的也都是奇物,大盛國人才濟濟,相信定有人能為我洛月解開其中的謎團。”


    這一迴,他舉手投足之間盡顯謙卑之態,全然沒有了之前的目中無人。


    陸謹輕輕“嗯”了一聲,而後微微抬手,示意使臣繼續。


    使臣趕忙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從箱子裏捧出第二件物品。


    是一個球,一個宛若蹴鞠大小的球。


    球身通體漆黑,黯淡無光,乍看之下,平凡無奇,實在難以讓人將其與所謂的 “奇物” 聯係到一起。


    要不是塊頭大,扔進煤炭堆裏恐怕都找不出來。


    洛月使臣將東西擺放好後,說道:“啟稟陛下,這就是第二件寶物。”


    陸謹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大殿中央的那烏漆墨黑的東西,語氣慵懶而隨意,“繼續。”


    雖隻有兩個字,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嚴。


    洛月使臣:“這一物,乃是在一處古老陵墓中發現的,看似尋常,實則暗藏玄機。自發現它後,我洛月一眾能工巧匠嚐試了多種辦法都未能將其打開。”


    “如今,這道難題便是,如何在不破壞此物的前提下,將其打開。”


    說完此番話語,洛月使臣並未直起身來,而是依舊保持著躬身的姿態。


    這次,他雙唇緊閉,再未吐出半句質疑與挑釁之語,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恭敬的不得了。


    經曆了此前種種,他現在可是比任何人都相信腳下的這片土地上,高手如雲,能人輩出。


    盛宴上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顆黑球之上。


    阮梨初聽那洛月使臣說古老陵墓,也仰著脖子去看。


    盡管這觸及到了她的知識盲區,但架不住太有神秘感,讓她忍不住想去探究一番。


    陸謹淡淡地朝使臣的方向掃了一眼,“這奇物可還有什麽其它說法?”


    這話表麵上問的是那黑球,實則是在問使臣:“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比如像剛才那般質疑、輕視或是挑釁。”


    使臣毫不遲疑地搖頭,“沒有,隻要不破壞此物即可。”


    陸謹黑眸不動,對著下麵文武百官道:“眾愛卿可有人願意試試?”


    說完後,他朝阮梨初的方向習慣性地看了一眼,誰知竟看到小姑娘一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模樣。


    陸謹眸子微不可察地閃過一抹迷茫,這玩意兒阿梨也懂?小姑娘未免也太全能了點。


    阮梨初見陸謹似有誤解之意,心中一緊,趕忙用力搖了搖頭。她隻是單純好奇而已,至於打開那黑球,她有心無力。


    “啟稟陛下,臣願意試試。”一臉絡腮胡子,身材魁梧壯實的男子從座位上站起來,大踏步走到大殿中央。


    此人乃大將軍萬叢山,與阮遠山一樣,名字中都帶了個“山”字。剛才在下麵義憤填膺地罵洛月人是“狗”的那個人就是他。


    他常年戍守邊境,與洛月人有過諸多交鋒與往來,毫不誇張地講,在座的與洛月人打交道最多的,非他莫屬。


    陸謹微微頷首。


    萬將軍神色堅毅,大步流星地走到大殿中央,二話不說,直接俯身穩穩捧起那顆黑球。


    隨後,他深吸一口氣,雙臂肌肉緊繃,將全身力氣灌注於雙手,試圖憑借強大的力量將黑球打開。


    阮梨初在一旁看得真切,目光落在男人額頭上還有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上,恍惚間,竟生出一種錯覺,仿佛這黑不溜秋的球是洛月人的腦袋......


    實在是因為男人臉上那咬牙切齒的神情太過逼真,眼神中也透著凜冽殺氣,好像恨不得將球狠狠捏碎似的。


    眾人神色個個緊繃不已,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洛月使臣的眼睛也是直勾勾地盯著那黑球看,眼皮眨都不眨。


    不同於上一件寶物,這個球他是真的毫無頭緒,若是大盛人可以打開也算滿足了他的求知欲。


    然而,任憑萬將軍使出渾身解數,那黑球的模樣都沒有什麽變化。


    萬將軍氣得滿臉通紅,雙眼死死盯著那球,似要噴出火,嘴裏也低聲咒罵起來。


    這時,另一個人走到了大殿中央,拍了拍萬將軍的肩膀,“老萬,讓我也來試試如何?”


    萬將軍看著來人,喘著粗氣,極不情願地鬆開了雙手,將黑球交給了對方,“這破玩意,你來!”


    上台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會兒在台下勸說萬將軍的那個人。


    這會兒上台也不是為了球,而是怕他口中的“老萬”衝動行事,做出魯莽之舉。


    可惜萬將軍那種武將都打不開這個黑球,他一個文臣就更打不開了,試驗了幾下後,他就和萬將軍一起退下去了。


    陸謹倒是並不慍怒,隻淡淡道:“眾人都可過上台來試試,誰能打開,朕必有賞賜。”


    聽皇帝發了話,殿內不少人都起了身,有朝臣一心想正國家的臉麵,也有些女眷想試試運氣。


    當然,也不乏有些是純粹出於好奇心的人,想看看那所謂的奇物到底有何玄機,比如阮梨初。


    她跟著容春華一同走到了大殿中央,來到那黑球跟前,微微俯身,仔細打量起來。


    球體表麵雖然粗糙,坑坑窪窪的,卻有著一種古樸的質感。


    細瞧之下還可以看到球身上刻有一些模糊不清的紋路,像是某種奇異的符號,大概這也是它被當作奇物的原因之一。


    容春華上手試了試,然而一番努力後,黑球依舊紋絲不動。


    阮梨初隻看不摸,觀察了一番後就退迴到了座位上。


    容春華因觸摸黑球手上沾染了汙漬,嚷嚷著要去清洗,於是阮梨初便陪著她一起。


    反正這神秘的黑球,眾人還要研究一陣,她們短暫離開一會兒也無妨。


    而且,或許是因為精神一直高度緊繃的緣故,阮梨初感覺腦袋有些不舒服,想著出去透透氣也好。


    這般想著,二人悄悄退了出去。


    其實容春華也是抱著出來透氣的目的的,不然手上的汙漬用帕子簡單擦拭一下就可以。


    清洗完後,二人便往迴走,剛剛拐一個彎,就聽到有兩個人在角落裏說悄悄話。


    一人狠狠地跺了跺腳,抱怨道:“這一趟我算是白來了!原本還想著能被獻給皇帝陛下呢!說不定就此一步登天了!”


    旁邊的人哼了一聲:“你就慶幸吧,用那個球把你換下來了。否則你就要像那雪狼一樣被剝皮燉湯了!到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


    “這大盛皇帝當真這麽恐怖嗎?” 女子說到這裏,聲音不自覺提高,“我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又不是畜牲!而且我還身懷異香呢!”


    “身懷異香怎麽了?”另一人嗤笑一聲,壓低聲音,“那皇帝明擺著對任何女人都不感興趣,連咱們的公主他都不看一眼。”


    說著,她聲音壓的更低了,“你若是被獻上去,恐怕會死的很難看。”


    ......


    阮梨初和容春華對視了一眼,隨後豎著耳朵繼續聽。


    從這二人的話中不難聽出,原來,那第二個“寶物”本應是這個身懷異香的女子,隻不過被臨時替換成了那顆黑球。


    而原因就是,忌憚陸謹的喜怒無常,怕觸怒龍顏。


    好吧,洛月倒是很識時務。


    阮梨初感覺,若是這群人當真將這位身懷異香的女子進獻上去,陸謹真的很可能會當場殺了那女子......


    可惜阮梨初和容春華剛豎起耳朵,還未來得及繼續聽,那兩個人就被洛月人叫走了。


    容春華麵露遺憾,她還想聽聽洛月還有什麽計劃呢。


    阮梨初則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反正已經聽到了一個頗有意思的信息,原本不過是出來洗個手,沒想到竟還有這般意外收獲。


    忽然間,一道熟悉的身影毫無預兆地闖入了二人的視線。


    容春華下意識地便想要逃跑。


    然而,還未等她有所動作,阮梨初竟瞬間鬆開挽著她的手,快步朝著那人的方向奔去。


    容春華瞪大了雙眼,眼睜睜地看著阮梨初提著裙擺,宛若一隻靈動的小鹿,歡快地跑向那個人。


    她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整個人僵在原地。


    怎麽辦?!小初初的“臉盲症”又犯了,她認錯人了!那不是她五表哥,而是她小舅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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