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畫,雖與下棋不同,不需要兩個人對弈,但作畫過程也是需要花費不少時間和耐心的,所以正常情況下也需要換一個場地單獨進行。


    而且這交流的是鬥畫,也就是現場作畫,並不是臨摹,是極為考驗作畫者的功力和臨場表現的,最好還是換個場地比較好。


    但洛月人既然提了就想要在這大殿裏交流,陸謹便沒說什麽。


    洛月人不管怎麽作妖,怎麽上躥下跳,隻要不觸碰他的底線,他都不會太計較。左右洛月人也不敢怎麽樣,他懶得與他們浪費口舌。


    況且現場作畫而已,洛月人可以,大盛人沒道理不行。


    沒多久,宮人便統計好了。


    大盛這邊參與作畫的人很多,不少貴女貴公子都報了名,洛月那邊倒是沒幾個,加上蕭璃也就隻有五個。


    世家大族都注重琴棋書畫,大盛這邊參加的人會有這麽多,阮梨初並不覺得奇怪,倒是蕭璃會上場,讓她頗感意外。


    還以為這位冷冰冰的洛月二公主要一直與世隔絕呢,沒想到竟也會參加交流比試。


    宮人很快擺好了桌椅畫具,參與作畫的人全都走到了場地中央。


    得虧曦光殿中央的舞台足夠大,不然這烏泱泱的一片人,都容納不下。


    比畫技,自然要有主題,因著大盛和洛月兩國都馬上要到中秋節的緣故,這主題便定為此。


    又因中秋節的緣故,所有人都是評判,所有人都可以點評,主打一個全員參與。


    不一會兒,畫藝比試正式開始。


    一時間曦光殿內隻有研墨洗筆聲,以及作畫聲。


    場下各家老爺夫人皆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家女兒,一臉期盼。


    那些沒有家人上場的人,也都向大殿中央望去,畢竟參賽選手們可個個都是才子佳人。


    一柱香後,就有人坐不住了,開始三五成群說起了話,但聲音都放的很輕很輕,怕會打擾到場地中央的人。


    也有人借著出恭的名義跑出去透氣,迴來時場上作畫還在繼續。


    阮梨初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裏四處觀望著,她的位置不說是最好,但也是極佳,輕輕鬆鬆將一切盡收眼底。


    場上所有人都全神貫注地凝視著他們眼前的畫紙,時而思考,時而落筆,畫筆在紙上恣肆地遊走,仿佛整個世界都融入了眼前的線條中。


    就像方才彈琴的容嶼一樣,每個人的眉眼裏盡是專注和認真。


    正對著她的是一個大盛的女子,她畫的是一個院子。


    院子不大,但布置得很溫馨,角落裏擺放著一張小圓桌,桌上擺滿了美食。一家人圍坐一團,歡聲笑語似要溢出畫麵,闔家歡樂的煙火氣撲麵而來。


    但最吸引人的地方卻不是那幅畫,而是作畫人的狀態,她的眼睛彎彎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兩個小酒窩,顯然自己也沉浸其中。


    見阮梨初一直盯著那女子看,容春華附耳悄聲說道:“那是柳家二房的嫡女柳靜,自小養在莊子裏,及笄後才被接迴來。”


    “昂?嫡女養在莊子裏啊?”阮梨初捂著嘴小聲說。


    “嗯,雖是嫡女,但生母早逝,大哥二哥皆戰死,有道士說她八字不祥,命裏帶煞,所以自幼被送到了莊子。”


    “那她被接迴來是?” 按照阮梨初跟著安歲歲看話本的經驗,她已經自動腦補出了一出狗血大戲。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聽說她那個繼母和繼妹都是厲害的。”


    說到這裏,容春華悄悄指了指柳靜身旁的女子,“喏,那個就是她的繼妹柳婷,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了,詩會時坐在阮桃身邊。”


    阮梨初搖了搖頭,對這個柳婷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容春華輕點頭,對此並不意外,“你不記得也正常,因為這個柳婷不顯山不露水的,比付涵和林思卿那種人聰明多了。”


    提到付涵,阮梨初愣了一下,旋即看向場上一個穿著藍色裙子的姑娘,“那個,是付涵嗎?”


    她不記得付涵的臉了,但覺得那人身上的那條藍色裙子的款式很眼熟。方才她還努力迴想了一下,但什麽都沒有想出來。


    “是她啊,你,你怎麽連付涵也不記得了?”容春華這次詫異了,詫異的都結巴了。


    主要是她覺得不記得柳婷很正常,可不記得付涵就說不過去了,畢竟那日詩會付涵可是刁難過阮梨初的。


    阮梨初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因為我沒注意過她長什麽樣......”


    詩會時,她的注意力主要都在阮桃身上了,阮桃身邊的那些卡拉米,她都沒太在意。


    還有野男人,她的目光除了阮桃,就是在野男人身上,她是真沒多餘的精力去關注什麽付涵。


    容春華眼睛咕嚕轉了一圈,“那付涵旁邊的那個人,你還記得嗎?”


    阮梨初的視線越過付涵,看向其身旁的人,“當然記得了,是她哥哥,平順伯爵府世子付淇。”


    這個怎麽會不記得?她去詩會,都是拜這個腦抽的世子所賜,隻是剛剛沒去看這個人而已。


    容春華眨巴眨巴眼睛,忽然起了玩心,她又問道:“那付淇左手邊,與他相隔兩個人的那個人是誰?”


    “是不是叫江時初?”


    “那,那個呢,那個穿一身黑的那個?”


    “......不認識。”


    江時初,阮梨初會對他有印象,還是因為詩會時他就坐在野男人身邊,不然也是記不住的。


    至於那個一身黑的,則是半點印象都沒有。


    容春華若有所思,用手捏著下巴半晌:“那等會兒品鑒時,我帶你重新認識認識這些人吧。”


    阮梨初覺得這個主意還是不錯的,她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半個時辰後,陸續有才子佳人作畫完畢。


    很多愛畫之人都已坐不住,起身前去觀看,或點頭,或搖頭,或微笑,或皺眉,或駐足,或隻看了一眼便轉身去看下一幅。


    也有一些不是愛畫的人,也跟著一起上前觀看,看畫隻是借口,看人才是真的。


    阮梨初的座位就在第一排,所以她並不需要上前。


    容春華可算是等到了,立刻開始介紹起來,“那個,那個黑衣服的是大理寺少卿,陸之眠,他上場估計是被他母親逼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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