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阮梨初在琥珀和靈犀的服侍下,穿戴一身新衣。


    “小姐,奴婢瞧著您今日的氣色好了許多呢!”玉琪拿著梳子為阮梨初盤著發飾,看著鏡中的人兒說道。


    “嗯。”


    前幾日受噩夢影響,阮梨初的氣色顯得有些憔悴,眼下也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淡淡的青影。


    這兩天她都沒有再做什麽噩夢,睡的好了,所以氣色就恢複如初了。


    安歲歲站在側後方,原本正在專心學習玉琪的盤發手法,以便日後可以更好地照顧阮梨初,聽到這話,她也看向銅鏡。


    鏡中女子芳華正茂,膚白如雪,眉若遠山,瑩瑩雙目間眼波流轉,煞是動人。


    安歲歲最喜歡的就是阮梨初的這雙眸子,用話本子裏描寫那些小妖精的話來說,就是能攝人魂魄。


    而她的這種攝人呢,又不是單純的勾魂兒,而是既靈動又深邃,波光盈盈的雙眸透出的是靈慧而又嫵媚的光澤,使人與之對視時特別容易被吸進去。


    安歲歲曾聽阮梨初說她的眼睛是典型的小鹿眸,但安歲歲卻覺得,那眸子給人的感覺更像是狐狸眼才對。


    這次宮宴,阮梨初選的衣服是淡青色的。


    倒不是她故意選擇素色,想要低調,而是完完全全為了陸謹。


    野男人說她上次宮宴穿的那套淡粉色,上次賞花宴的那套淡紫色,雖然都是淡色係的,但還是很引人注目!


    他都看見百十來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他不舒服!


    所以這次求她穿的更淡一點,就算不淡也不要穿紅色。


    並且為了方便她做選擇,還特意送來了好幾件衣裳。


    求她......


    當阮梨初看到秋畫送來的那封信,上麵寫著一個大大的“求”字時,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


    人家野男人用的是“求”字,她能拒絕麽?


    所以在淡黃色,淡綠色,淡青色之間,她選擇了淡青色這個更淡、更素的顏色。


    安歲歲一看阮梨初這身衣裳就來氣,她指著衣裳高聲說道:


    “琥珀,你來說說這像話嗎?宮宴這種場合,哪個女眷不是穿紅帶金的?何況初初還是個小姑娘,不是更應該穿的繽紛豔麗一點麽?”


    阮梨初在心裏輕輕歎了口氣。


    安歲歲是最想讓她穿紅色的,上次宮宴時就因為阮桃穿了紅色,她沒穿成,而生氣過。


    這次安歲歲特意提前了好多天給她準備了衣裳,又是去錦繡坊又是去天衣閣的,買了好幾套紅色的衣裳給她。


    連許氏都說,不用她這個當娘的忙活了,有安歲歲一個人就夠了。


    結果誰能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還指明最好別穿紅色......安歲歲的紅衣夢就這樣破滅了。


    為了這事兒,安歲歲已經氣了好幾天了,阮梨初有心說點什麽,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其實她能猜到陸謹為何不讓她穿紅色,應該不單單是因為怕她引人注目,還有小公主黎初的原因。


    小公主跳城牆的時候穿的是一襲紅衣,這駭人的場景烙在陸謹心裏,揮之不去,所以他才不喜歡她穿紅色。


    但這話阮梨初沒法對安歲歲說,一來是因為前世的事兒還不清晰,所以她沒有說過,二來是因為總不能告訴安歲歲,你喜歡的紅色與跳城牆有關吧?


    所以,還不如什麽都不說呢。


    至於阮梨初本人,她倒是沒有覺得紅色有什麽不妥,而且黎初也是她,她其實也是喜歡紅色的,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有攔著安歲歲。


    琥珀並未正麵迴答安安歲歲的問題,而是說道:“清雅脫俗不一定就比明豔動人差,小姐兩種風格都駕馭的了。”


    這話真正的意思顯而易見,安歲歲當然不滿意,她轉而看向靈犀,“靈犀,你說呢!”


    靈犀同安歲歲的性子比較像,上次她就是認同歲歲的觀點,這次依然:“我覺得小姐膚色這麽白皙,穿紅色一定會非常美!”


    一旁的雲瑤仔細打量著阮梨初身上的衣裳,她的繡工比較出色,所以關注點與其他人都不同,別人在看顏色,她在看工藝。


    安歲歲得到了靈犀的認可,心裏舒服多了,見雲瑤似乎也有話要說,於是問道:“雲瑤覺得如何?”


    雲瑤是這幾個丫鬟裏最內斂的一個,平日裏屬她話最少,這次倒是破天荒的多說了一點。


    “小姐身上的這身衣裳款式雖然簡單,但用料上乘,圖案莊重,錦紋絢麗,格調高雅,乍一看並不起眼,細看之下卻很是奢華,又不會太過張揚,且不失禮數。”


    “搭配玉琪給小姐梳的這個精致的少女發髻,再別著一對雅致的梨花玉簪,更襯得小姐氣質出塵脫俗。”


    “就像一幅淡青色的水墨畫,有著古雅的氣質,雖不能刹那驚鴻,卻越品越有韻味。”


    安歲歲噎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趕緊喝了口水壓一壓。


    什麽嘛!


    她是想得到像靈犀那樣的盟友,而不是琥珀的盟友啊!


    她哼了一聲,瞪著雲瑤,“你說的專業,而且你說的字多,算你說的對!”


    雲瑤說的這幾句話,她這輩子都學不會,若是這些話從她嘴裏說出來,就會濃縮成一句:阮梨初穿啥都好看。


    安歲歲當然知道阮梨初什麽都可以駕馭,也知道陸謹送來的衣裳絕對不差,比她在成衣鋪子買的強多了,但她就是想讓初初穿紅色!


    這麽簡單的一個願望,怎麽實現起來就這麽難呢......


    阮梨初見安歲歲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的,想了想,說道:“歲歲,下次,下次我一定穿你喜歡的紅色,好不好?”


    安歲歲斜愣她一眼,說話時鼻孔朝天,“那若是有人又要讓你穿淡色,什麽淡紫色,淡粉色,淡白色,怎麽辦?”


    “誰說都不好使,我下次就聽歲歲的,我保證!”


    說著,阮梨初還舉起自己的一隻手來,伸出三根手指朝著安歲歲保證著。


    “好吧,下次就下次,下次必須聽我的!”


    “嗯嗯。”


    安歲歲這才滿意,旋即想到剛才雲瑤的那一番話,她接著說道:“還有雲瑤,下次初初穿紅色的時候,你也必須那麽說!”


    雲瑤懵懵的,眨了眨眼,“那麽說是怎麽說?”


    “就是好好誇讚一番!也要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那種!”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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