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看了看手裏那根羽毛,道:“是、是阿彤姐姐給我的禮物。”他見澤隱皺了皺眉, 又道, “走的時候,我給了她我的葉子, 她就給了我這根羽毛。”


    澤隱鬆開明訣,走過來將羽毛拿到手裏翻看了兩下,然後轉過身重新拿出陽鏡和紙人,再次施出召喚術。


    明訣和小白拉著手在一旁看著,滿臉緊張。


    澤隱麵無表情地將咒語念完,隻見那陽鏡突然飛到高處,鏡心驀地射出一道白光,澤隱將那片羽毛放置在白光下,卻見白光大亮,那片羽毛也在白光中忽上忽下。


    白光太亮,明訣下意識地抬手遮了下眼,待耀眼的白光散去,明訣將手拿下,卻見陽鏡下麵,站著一個渾身綴滿白色羽絨的溫柔女子。


    “阿彤姐姐!”小白大叫一聲撲了過去。


    阿彤接住他,臉上仍是有些懵懂。


    明訣也驚喜地看向澤隱,彼時,澤隱的神情也終於放鬆下來。


    這時阿彤也緩過來了,她高興地叫了一聲,緊緊地摟住小白:“我、我的出來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哈哈!”小白笑起來的臉上還掛著點淚水,他道,“太好了!小白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澤隱告訴他們,阿彤是以那根羽毛為載體的,出來的也並不是所有的靈魂,而且隻能維持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後,她便自行消失,重新迴到彤雲秘境中去。


    若想再次召喚,中間也需隔兩個時辰。


    但即使這樣,大家仍是高興的不得了。


    尤其是小白,直接拉著阿彤跑了,嚷嚷著要為阿彤介紹自己生活的地方。


    明訣看著他們兩個高興地跑遠,自己迴到澤隱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在澤隱低頭看過來時,沖他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


    ·


    在他們迴來沒多久,有一天早上明訣爬起來去跑步,剛推開門走出來,就被一雙手捂住了嘴,而雙手也很快被製住。


    明訣心裏一驚,這樣的動作,似乎並不是被心魔控製的澤隱,而是別人所為。


    但這是無厭峰,是仙尊澤隱生活的地方,有誰能這樣毫無聲息地闖入?來人似是十分囂張,他用術法捆住了明訣的手,然後從懷裏掏出個什麽東西,捏開明訣的嘴直接給他塞了進去。


    明訣想要避開,但已經遲了,一股酸甜頃刻襲上味蕾,讓他……讓他…………流出了一滴口水。


    這是……明訣猛地迴頭,捂住他嘴巴的手也抬了起來,出現在明訣眼前的那張臉,輕輕挑著一邊的眉毛,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沖明訣揚揚手,道:“喲~小明訣,好久不見~”


    明訣:“……”


    這個死普葉,迴來也不提前打招唿,還用這種方式脅迫他……脅迫他吃了一顆糖炒山楂!


    “拿來!”明訣一伸手。


    普葉微微笑了笑,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紙包。


    明訣看了看,然後拿著紙包就進了大殿。


    他要去給他的仙尊大人嚐一嚐,他好像沒有吃過這種東西吧?如果他喜歡的話,自己就去找來山楂試著做一做。


    見明訣小跑著進了大殿,普葉有些無奈似得搖了搖頭,轉身屈腿依靠著牆,道:“他和師父在一起了嗎?”


    屋角處慢慢轉出一個人來,正是抱著劍的高牧。


    高牧沒有迴答,但這時候沉默就等於默認了。


    “哈!”普葉輕輕笑出聲,“我走時騙他說他是師父劍爐的轉世,他不會信了吧?”


    高牧終於開口:“他就是那個劍爐的轉世。”


    普葉不由站直了身體,臉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


    他道:“你如何知道?”


    高牧道:“明鈞神劍的劍靈出現了,認可了他。


    更重要是的,師父認可他,……喜歡他。”


    “劍靈?”普葉道,“他竟然連明鈞神劍的劍靈都召喚出來了,這個人,果然是師父的命定之人嗎?”


    高牧沒有迴答這個問題,他慢慢抬起眼看向普葉,眼神偏執又陰鷙,他冷聲道:“為什麽不告訴我?”


    “什麽?”普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高牧仍是盯著他問:“為什麽、不告訴我?”


    普葉看著他,片刻後就輕輕笑了起來,臉上又帶上了那種玩世不恭的表情:“哦?告訴你?告訴你什麽?師父走火入魔?近百年來一直被心魔所擾,痛苦不堪?”沒看清高牧是怎麽動作,仿佛隻是一個眨眼,高牧就到了普葉身旁,他手中的那把通體烏黑的劍已經半出鞘,閃著森森寒光,抵在了普葉的頸項間。


    普葉笑容未變,撩起眼皮看了高牧一眼,話語摻了些吊兒郎當的意味:“狂劍真人在人間除魔衛道,享有盛譽。


    如今在這無厭峰,在師父的眼皮子底下,倒是想殘害同門了嗎?”


    “你!”高牧的眼裏閃過痛苦之色,他緊緊咬住牙關,連臉頰邊的肌肉都微微顫動。


    兩人僵持半晌,高牧雙眼早已通紅。


    他慢慢放下了劍,整個人在一瞬間仿佛被抽幹了力氣,忽然便有些失魂落魄起來:“我不知道,師父他……”


    普葉見他如此,微微暗嘆了一口氣,也和緩下來:“是師父不讓告訴你。


    師父說,你心地耿直善良,若此事被你知道,必然對你影響甚大,於你修為有損無益。”


    “我……”高牧想說什麽,但終究沒有說出來。


    普葉拍拍他:“我有時候羨慕你,羨慕你能一心求道,似乎任何事也阻止不了你。但有時候卻一丁點兒都不羨慕,因為有時候,一心向前,容易錯失很多值得珍惜的東西。”普葉說完這句話,就頭也不迴地走了。


    ·


    明訣用簽子紮了一個糖炒山楂,試探地遞到澤隱唇邊:“嚐嚐看,沒有籽,味道酸酸甜甜的,非常好吃。”澤隱看他一眼,慢慢將山楂含進了嘴裏。


    明訣看著那淡色的薄唇將紅白相間的山楂一點一點吃進嘴裏,喉頭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


    他癡癡的看著,心想,那顆山楂,一定是整個紙包中最好吃的一顆。


    澤隱慢慢將山楂吃完,然後拿過明訣手中的簽子,也紮了一顆,輕輕遞到明訣的嘴邊。


    明訣眼睛望著澤隱,嘴唇微微張開。


    但山楂即將碰觸到明訣嘴唇的一剎那,卻忽然轉了個彎,朝著澤隱自己口中遞來,而他也真的張嘴含住了。


    明訣微微瞪大了眼睛,微張的嘴唇也未合上,但隨即,澤隱卻慢慢低下頭來。


    電光火石間,明訣突然明白了澤隱想要做什麽,想到的一瞬臉便紅了起來。


    他的眼睛一直睜著,看著澤隱一點一點低下來,眼微微垂著,纖長的睫毛映出一道陰影。


    酸甜的山楂終於抵在了明訣的唇間,然後是那雙柔軟的唇。


    他們之間第一個吻,是酸甜味的。


    而明訣也終於知道,原來最好吃的山楂,是這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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