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媽媽見了常叔,心情變得很好,她心情好的時候,大家都會心情很好。


    這一批姑娘,很快就被安頓了下來。


    蘇瑞曾經見過常叔幾次,但現在已經記不清楚,是故擦身而過時並未正視對方,倒是常叔,在蘇瑞離開之際,頗具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你說瑞瑞這孩子,怎麽就這樣不幸?明明是那麽好的一個孩子,倒黴事情卻一出一出的往身上纜,現在弄的半死不活,這麽點大的人,就一頭白發,要找那天殺的許常德,卻怎麽也找不到,唉……”郭媽媽在和常叔一番雲雨之後,趴在他身上嘆道,說到傷情出,不由自主灑下幾滴淚來。


    常叔嘆一口氣。這郭容容(郭***閨名),看上去像個母夜叉,隻有熟悉的人方知道,她真正是刀子嘴豆腐心。


    “你想要救他?”他撫摸著郭***後背,安撫著她。


    “若可能當然最好,可是這許常德,到哪裏找去?皇上派了萬千人到處察訪,也沒有個下落的。”


    如果最開始的時候還是為了那十萬兩銀子,打從知道那傳說中的人是蘇瑞之後,這銀子的事情就放在了腦後,探察許常德消息的事情卻沒有停下。


    每時每刻,蘇瑞的生命都在以比旁然快出數倍的速度流逝。


    “若你要找許常德,我可能有點辦法……”常叔話音還未落,便被郭媽媽緊緊攥住脖子,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你知道他在哪裏?”


    “我知道,但我不能說。江湖上尋他殺他的人太多。若要治蘇瑞,隻能他一人同我前往。”常叔眼中透出堅持,讓郭媽媽再想說什麽,也隻能吞了下去。


    聰明如她,自然知道,常叔答應這樣的事情,背負了多大的風險。


    蘇瑞聽郭媽媽說過之後,沉呤片刻,便答應了。


    他決意不告知蒼宏銘,隻留書一封,交給郭媽媽,囑咐她裝作不知道自己的悄然離開。


    將頭發染做黑色,臉上抹了色料,也加了些別的細節,穿上粗布的衣服,一番收拾下來,再看不出就是那個蘇瑞。


    夜半時分,蘇瑞隨了常叔,悄悄出城。


    “常叔,其實你就是許常德吧?”出城大半天之後,蘇瑞問道。


    常叔詫異的轉過頭,瞟他一眼。


    “中隱隱於市。躲在京城的ji院裏,做老鴇的相好,誰會把這樣一個人和那個傳說仙風道骨的延命聖手聯繫在一起?”


    “竟然被你看穿了……”常叔苦笑道,“若不是容容那樣,我斷不會出手。”


    其實許常德之所以棲身於天香閣之中,並沒有什麽堂皇的理由,主要還是為了郭媽媽。


    當年郭容容號稱京城第一美人,真正五陵少年爭纏頭的主兒,當時的盛況,在現在已經很難想像。


    郭容容當年也不似現在這般潑辣,恰恰相反,她是個眼比天高的冰美人。


    唯一入了美人眼的年少公子,居然是一個窮酸的書生。


    郭容容資助那書生考取功名,書生感激涕零,信誓旦旦要考上狀元後就迴來為她贖身,兩人結為夫妻。


    郭容容千等萬盼,盼來書生雖然考取狀元,卻和宰相千金訂了親的消息。


    宰相家的千金不好侍候,狀元新婚不久就領教的七七八八,相較之下,郭容容溫柔婉約,美艷動人,好去不下千倍。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郭容容贖身的費用,不是他能簡單擔負得起,於是他便退縮了。


    其實多年以來,郭容容早已攢下不菲私房,當她將這些展現的狀元眼前之時,對方眼中滿滿都是悔意。


    郭容容畢竟是郭容容,雖然傷心欲絕,卻不會效仿那杜十娘,她隻不過將天香閣買了下來自己做起老鴇而已。


    至此與男女情愛無緣。


    許常德的出現,和慕容誠的出現倒似了七八分,不過許常德,沒有國事家事牽連,便順理成章留了下來。


    兩個寂寞的人經常一起喝酒談天,一來二去倒生出感情,雖不濃烈,分開也會失落。


    自然而然上了床,自然而然維持著這種關係。


    隻是郭容容始終不知道,自己的枕邊人就是那個皇上找遍天下也沒有找到的延命聖手許常德。


    若是日後知道真相,她會不會悔的腸子都青了呢?知道自己錯過十萬兩銀子之後。


    許常德將蘇瑞帶出京城,當然不僅僅是為了躲避身份的揭露,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要治他身體裏的毒,需要的奇珍天池龜的龜甲,在遙遠的域外。


    但就是知道有這事物,也是可遇不可求,極難找到。


    隻能看機緣而已。


    這廂蘇瑞雖然留下書信,但蒼宏銘還是心急如焚,知道他是去找許常德,可是天下之大,他又到何處去找?


    蘇瑞時日無多的事情,他也知道,如果在中途有什麽閃失,豈不是此生再難相見?


    拚命將他從“未來”的軌道中拉了迴來,好不容易才廝守在一起,若是因為這樣失去,是一件可怕到痛徹心肺的事。


    然而派出去尋找他的人,卻遲遲沒有消息傳來。


    而他迴來,如果毒已解,又會不會想起過往的那些傷害?


    他還會不會留在自己身邊?


    蒼宏銘已經無法得知結果,他隻能等待,然後接受判決。


    無論如何,隻要他能活下去就好,知道他和自己一起在這世上活著,就已足夠。


    心裏一直這樣對自己說,但,將他留下,隻是自私的為了廝守終身,如果不是這樣,便無意義。


    一個月後蘇瑞迴來,沒有去天香閣,而是徑直來到了皇宮。


    蒼宏銘看見他走進書房,愣愣的保持著手持奏章的動作,看著他。


    “我迴來了,還有,許常德說我的毒已經清得差不多,應該是沒有事情了。”蘇瑞笑著說道。


    蒼宏銘走到他麵前,顫抖著抱住他,將頭埋在他的肩窩中。


    什麽話也說不出,什麽都不敢問。


    你想起過去的事情了麽?


    蘇瑞在他背上輕輕的拍擊著,像是安慰他的不安,然後他道:“我還是不能留在皇宮裏。”


    蒼宏銘的手猛的收緊,感覺到蘇瑞一瞬間的僵硬後,又馬上放開。


    “你……不願意和我在一起麽?”聲音苦澀孤單的連自己都害怕。


    “不是,如果我留在這裏,仰仗你的鼻息活著,我不會快樂。我是個獨立的人,我能靠自己的雙手活著,我希望我們的感情是站在對等的立場,而不是我單方麵像寄生植物一樣纏著你。”蘇瑞冷靜的說道。


    蒼宏銘無話,他知道蘇瑞一直對他們地位的差異有所介懷,於是他一直刻意避免這個話題。


    沒想到蘇瑞今天居然這樣直接的提出來了。


    “你……想要去哪裏?”如果以強硬的手段將蘇瑞留下來,隻會讓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吧。


    這是個矛盾而難以選擇的問題。


    “我不會離開,我還是留在天香閣。”蘇瑞笑道,“遇到你之前做什麽,以後還是做什麽。”


    “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蒼宏銘看著蘇瑞,他覺得對方從來沒有這一刻這樣耀眼過。


    也許他是對的,這樣有生命力的蘇瑞,才是蒼宏銘想要看到的。


    他咬咬牙,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蘇瑞的要求。


    蘇瑞笑了,問道:“今天你的事做完了沒有?”


    蒼宏銘看看案頭的奏章,大約還剩下幾本,他答道:“差不多了。”


    蘇瑞點點頭,環住他的腰,微微踮起腳,如蜻蜓點水一般在他嘴唇上印上一個吻。


    “這麽久了,我真的好想要你……”


    剩下的時間,蒼宏銘再也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蘇瑞迴到天香閣的第一天,郭媽媽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指著他說:“你這個小沒良心的,迴來也不先來看姐姐我,真是有了愛人忘了娘。”


    蘇瑞一臉黑線望著他,心說你也不是我媽啊……


    他隻好尷尬的開口道:“我迴來之後,就不走了。”


    “真的?”郭媽媽驚喜的望著他,“那蒼公子那邊怎麽辦?”


    蘇瑞揮揮手:“反正都在京城裏,你來我往也不是不方便,再說也不是一天你離我我離你就不行的。”說著說著,他自己臉倒紅了。


    一日夜裏,蘇瑞正在室中看蒼宏銘給他送來的幾本書籍,閑暇無事等待睡意降臨。


    窗戶突然“吱呀”一聲開了,蹦進一個人來。


    因為帶了眼鏡,蘇瑞當然是看得一清二楚。


    “筠筠,你怎麽來了?最近過得怎麽樣?”他驚喜的說道,上前抓住對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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