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懿越過了王聆歌的位置,將其擋在身後,又上前一步,挑起方才那位宮女的下巴,挑眉:“方才,是你叫聆歌跪下?”


    那宮女哪敢答話,隻顧著發顫,而後頰邊一痛,整個人跌坐在地,臉上五個指印清晰可見,而長孫懿卻是拿著帕子,慢條斯理地擦著方才扇那宮女的手,眼神,落在許靈身上。


    王聆歌再看那宮女,卻見她已昏死過去,這方想起,長孫懿能收嶺南失地,那必然是會武的,方才,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勁兒。


    許靈哪料到她會直接打人,當即渾身一震,直直看著她:“你,你竟敢打人……”


    說著上前拉長孫懿的袖子,長孫懿一甩手,許靈驚唿一聲,也是跌坐在地。


    長孫懿微笑:“你莫不是忘了許大人從前也曾拿苦縣之事做文章,我這種窮兇惡極之徒,不過是給她一耳光,有什麽不敢?良妃娘娘莫不是忘了,你是如何爬上這個位置的?”


    許靈臉色一白,怒道:“若不是你,阿姐如何會瘋!”


    長孫懿還是笑:“說話不計後果,還是瘋了好,免得惹來殺身之禍。”


    “懿兒,怎麽在宮中動起手了?”


    再往聲音的方向看去,這邊跪倒了一片:“參見皇上。”


    隻有長孫懿仍站著,不為所動:“兄長。”


    長孫吟與長孫茗月往這邊走來,見了現場,皺眉看向許靈:“怎麽迴事?”


    許靈連忙爬到長孫吟跟前,磕頭哭道:“求皇上為臣妾做主啊!臣妾不過是想與王四小姐說說話,誰料殿下她……”


    王聆歌:“……”


    發生了什麽?


    不過,看著慘狀,確實像是長孫懿欺負了許靈。


    許靈還在哭哭啼啼,長孫懿隻冷笑。長孫吟徑直看向長孫懿,冷聲道:“懿兒,怎麽迴事?”


    像是質問那麽一迴事,許靈還在哭著,卻是暗暗勾起了一個笑。


    王聆歌心下一緊,長孫吟這是在跟長孫懿興師問罪嗎?抬頭正打算豁出去解釋。


    卻聽長孫懿發話了:“出言不遜。”


    長孫吟皺眉,沉吟半晌,道:“來人。”


    “除許氏封號,廢為庶人,移居映月閣。”


    映月閣,也便相當於冷宮了,聽聞當年,有一名妃子被冷落後住在那兒,瘋了。


    “帶下去。”


    “是。”


    許靈原本愣愣地,見有人來拖她,卻忽而尖叫,聲音悽厲:“長孫懿你這個賤人,媚惑皇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勾當!長孫懿,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卻沒一句是求饒的。自知無力迴天,留下的,隻有恨。


    長孫吟揉了揉額角,道:“定國長公主長孫懿,宮中出手傷人,禁足一日,抄長孫氏族規十次。”


    王聆歌一愣,顯然沒想到長孫吟處理了許靈竟還會罰長孫懿。


    長孫懿低眉:“是。”


    完全沒了方才的跋扈姿態。


    長孫吟卻是長嘆:“懿兒,我該拿你怎麽辦?”


    長孫懿抬頭笑笑,沒有言語。王聆歌看著,隻覺得這雙兄妹怪異,這卻不是她能管的事情。


    午膳後,便有人送了紙筆來,長孫懿也沒說別的,道了聲謝,便去抄書,沒有絲毫怨言,也不曾顯現出絲毫不悅。


    王聆歌有些過意不去,覺著好似也是因為自己才弄出這麽檔子事來,便自告奮勇地表示由她來抄。長孫懿望了她一眼,道:“動手的人是我。”


    這些天相處,王聆歌也曉得了長孫懿確實是個不容人忤逆的性子,便隻能作罷了。不多時,皇後澹臺慎兒差人來送了點心,長孫懿與那皇後身邊的大宮女說了幾句,問了問皇後近況,便又繼續抄族規。


    待用過了晚膳,天色漸暗,長孫懿便沒再繼續抄,拉了王聆歌坐下:“聆歌,今日之事,本與你無關,隻是,你記著了,我準你與我平起平坐,那這天下,便沒人能對你無禮,即便是兄長的妃子,除卻皇嫂,也沒人能壓你一頭,而兄長與皇嫂並不會為難你。”


    王聆歌愣,這什麽意思?與長孫懿平起平坐?


    長孫懿卻沒在這事上多言,繼續道:“許靈是我本身便要對付的,這不過是個機緣,而長孫家有族規約束,也不是兄長為難我,我做了錯事,自然要擔著。”


    “你明日去看看皇嫂吧,她想見你,又不大方便過來,明日流兒會來接你,我還在禁足,便不過去了。”


    次日一早,過真有自稱流兒的大宮女前來請王聆歌移步皇後娘娘的鳳儀宮。


    雖是不安,卻無法拒絕,王聆歌也隻能去了。


    皇後出乎意料的平易近人,且不是做作,而是生性平和,叫王聆歌也明白了前一日許靈那對皇後的含沙射影確實是含血噴人。


    皇後與長孫懿親厚,至於為何沒去看長孫懿,則是皇後本人也在“禁足”中。


    她從前小產過一次,好容易又有了胎,長孫吟大喜過望,卻還懷著戒備,頭三個月,不許她離開鳳儀宮,又撥了親信守著,諒那些妃子也沒膽子在鳳儀宮動手。


    皇後和善,拉著王聆歌問長問短,如同一個姐姐一般。待流兒來催她歇一歇,她方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忙笑:“媛兒你該嫌我囉嗦了,隻是文琴她好容易有個在意的人,便不免多說些,前那幾年,她在外頭吃了不少苦,習慣了與人疏離,你是不一樣的。”


    王聆歌點頭笑:“娘娘很關心懿兒,懿兒是知曉得。”


    喚一次,喚兩次,三番四次下來,哪怕現在還有些別扭,王聆歌也習慣喊長孫懿懿兒了。


    皇後卻是皺著眉搖搖頭:“文琴心裏其實很溫柔,隻是不擅表露,她與殿下太像,卻叫人擔心。”


    “殿下?”


    長孫吟是陛下,那殿下是誰?


    隻見皇後的目光放柔了,道:“前朝定國長公主裴懷笙,你可聽說過?”


    怎麽又扯上了裴懷笙,前一日在容月處也瞧見了這位長公主的畫像。


    皇後也不在意她目光一樣,低頭微笑,好似在懷念什麽:“我有過一段時間喚做蘇慎兒,是殿下身邊當婢女的時候,殿下待我極好,總護著我。”


    等,等等,皇後娘娘您曾在前朝公主身邊服侍對方這種事就這麽隨隨便便說出來真的好嗎?


    王聆歌發覺,她越來越跟不上這些人的節奏了。


    皇後說完這一句,卻沒細說,隻道:“可惜了那樣好的人,媛兒,你莫像我,若能迴頭,我說什麽都不願離了殿下。”


    王聆歌駭然,而今澹臺慎兒是什麽樣的身份地位,她卻當著外人的麵說,不願離了裴懷笙,這樣的話,說出來,當真好麽?


    看皇後神色,卻不似玩笑。她笑著擺擺手:“我也乏了,你迴去找文琴罷,莫叫她擔憂。”


    王聆歌沒敢多問,便退下了,心裏依舊滿腹疑惑,裴懷笙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長孫懿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這些,忽便得模糊了,仿若那外界的傳言,都當不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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