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懿的話,不假,哪怕在民間,也有不少有關他二人關係的流言。但,流言畢竟隻是流言,當不得真,長孫吟輕笑,走去,將長孫懿散落的些許頭發往耳後攏了攏,湊到女子耳邊:“我的懿兒也確實有資本以色侍君。”


    長孫懿也不躲,反而伸手環住長孫吟,側首湊到長孫吟耳邊:“可惜,兄長不願啊。”


    留著伺候的宮女仿若早已對這對兄妹的親昵作為習以為常,隻默默低頭站著,等候吩咐。


    不知過了多久,長孫懿鬆開了長孫吟,退到一個合理的距離,臉上也不見了笑容,道:“若兄長無事,我便先去尋阿月了。”


    長孫吟點頭,放長孫懿離去。


    他一向覺得,長孫懿,有分寸的。


    同樣時分,丞相府上氣氛卻不似這般,王聆歌放了手中的書,笑著給自家二哥王瑾斟茶,邊道:“二哥這陣子忙,便不必特地來看媛兒了,媛兒這不是過得挺好的麽,沒人敢叫媛兒受委屈的。”


    心裏自然是溫暖的,再這偌大的丞相府上,王瑾是待她最好的人,聽聞了昨日的事,趕早便來看她。


    王瑾卻是按住她手腕:“我聽聞,昨日燈會上,王姝和那林家的小姐合計起來欺侮你,是我疏忽了,我本該與你一同的。”


    王聆歌抽手的動作也頓了頓,心裏明白王姝定然是到自家爹爹跟前告過狀了,至於王瑾是如何知曉的,她卻不清楚了。


    王瑾是丞相府已故元夫人秦書禮所出,也是這府中貨真價實的嫡子,與大小姐是親生兄妹,可惜大小姐紅顏命薄,五歲上下便染病去了。王聆歌的母親秦書華與秦書禮是孿生姐妹,不知為何執意嫁進來做了小,因大小姐一事受了牽連,被王霖斥為妒婦,移居別院,不管不問,也不許王瑾去尋她,她心中不甘,生王媛時又是難產,沒了生念,一命嗚唿。


    繈褓中嬰兒的視線是朦朧的,但王聆歌恢複意識的那一剎,感覺到了秦書禮的絕望,心中悲慟不能自抑,這種感覺顯然不該是來自於她本身的,或許,這便是母女連心。因為這麽一遭,王聆歌病了一場,但卻活了下來,隻是身子骨一直不太好。很多人覺著是奇蹟,繈褓中的孩子這麽病了一場,能活下來很是不易,但隻有王聆歌知道,想活下來的是她,而非王媛。她是惜命的,故而即便知道不應當,也還是阻止了王媛讓這具身軀也灰飛煙滅的念頭。


    王媛幼時生得像極了病死的大小姐,因此王聆歌很不受待見,隻是王瑾頗為照顧她,王霖便也沒多幹涉。


    王瑾關懷她,她自然是感動的,隻是,何必又因著這無關要緊的事給兄長添麻煩呢?


    她便垂眸微笑:“二哥說笑了,上元燈節,二哥總不該拋下九公主,林家姐姐不過是與媛兒看上了同一支簪子,想買下罷了,二姐也不曾刁難媛兒,最後卻是有貴人將簪子贈了媛兒,算來算去,還是算媛兒得了好處呢。”


    王瑾瞧著她溫順恬靜的模樣,又想起父親對她的冷落與另兩個妹妹對她的欺負,不免在心中難過,隻是現下,問題還不在此處。他道:“你可識得那位貴人。”


    王聆歌想了想那笑容張揚明艷的女子,搖頭:“識不得。”


    當真是識不得的,她這頭一迴出門,若是識得,那才是詭異。


    王瑾鬆了口氣:“也是,你難得出門,又怎會識得外人,倒是二哥我多想了。”


    王聆歌疑惑,還未問出口,卻聽王瑾正色道:“四兒,你記好了,今後切莫主動去招惹那位貴人。”


    王聆歌也少見王瑾這般嚴肅神色,隻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追問那女子的身份。隻是,能讓王姝與林妙容都忌憚,讓王瑾諱莫如深的,那女子何等身份,委實不難猜,隻是不曉得是哪位公主,這般有意思。


    不過,這有能與她有多大關係呢?


    又與王瑾說了最近的事,送王瑾離去後,王聆歌望了望尚在出神的自家丫鬟,無奈,拿手到她跟前晃了晃:“小歸,迴魂了!”


    小歸一抖,看向她的眼神還有些茫然:“小姐?”


    王聆歌便笑了出來:“你自昨日迴來後便魂不守舍的,可是叫昨日那位蘇公子迷住了?”


    這迴換小歸無奈了,說實在,她比王聆歌還要大兩年,雖說是新近幾月才被買入丞相府,服侍王聆歌的,因著王聆歌和善,又是那樣的待遇,心下憐惜,忍不住便將王聆歌當妹妹寵著,王聆歌也樂意,平日裏少不得開開玩笑什麽的。等同的,小歸小心翼翼地待自己好,王聆歌也能感覺得出來,她自然也願意與小歸親近一點,至少,表麵上的親近會有,若說當真全心全意地去信賴,幾個月,未免太短了些。


    語言中的嬉鬧自然是有的,小歸也不介意與她玩鬧,此刻隻低笑:“怎會?是小姐多慮了。”


    王聆歌眸中閃過一絲狡黠,湊近了些:“那小歸覺得,那蘇公子的模樣如何?”


    “舉世無雙。”


    幾乎是斬釘截鐵就說出了這個詞,不是什麽誇讚的麵如冠玉氣度不凡,而是舉世無雙。


    王聆歌一愣,便笑開了,心道果真有顏就是王道。小歸撇了撇嘴,深知自己是說不清楚了。


    隻不過啊,舉世無雙這詞,用在他身上,一點兒錯都沒有啊,單論容貌一條,他當得上這個詞。


    到底還是閨中少女,並未在男子的話題上說過多的意見,王聆歌也熄了繼續逗小歸的心思,扯了些別的,便一同做針線。


    再晚些時候,卻有大丫鬟說是奉老爺之命,帶四小姐去量體裁衣,為花朝節的宮宴做準備。


    王聆歌詫異,她不過是庶出女兒,宮中宴會一般與她無關,這次為何還要特地地準備?


    不止如此,過了些時日,還有人專程送來了首飾,都是些貴重,且王聆歌平日裏看不到的。


    二月十五,花朝節,宮中設宴慶祝。丞相府大公子王珋上元節後奉命前往西域辦事趕不及迴來,而三小姐自生母亡故後,一心向佛,向來是不管這些的,同樣作為庶出女兒的她,也沒資格在意這些,故而二公子王瑾、二小姐王姝和四小姐王媛同往。


    王聆歌與王姝是一輛車,王姝早早到了門口,本想待王聆歌來時擠兌幾句,卻在王聆歌出現時整個人愣住了。


    有佳人兮,於彼中庭。膚是凝脂,華裳覆之。青絲成瀑,雪柳綴之。其眸若垣,其眉如黛。冰清玉潔,不落池中。問所從來,道是素娥。


    她一向知道這個庶妹漂亮,就好像她那個死去的娘一樣,但她從來沒想過,王聆歌的容貌,是一年更勝一年了,裝扮好之後,比幾年前更為驚艷。


    待想起來時,王霖已經在向王聆歌囑咐規矩了。


    “……即是聖上特允你前去,你便要好好記著規矩,不懂得要看著姝兒,莫傷了我相府的顏麵。”


    “是,女兒明白。”


    原是皇上要求她參加。


    時候不早,交代完,便該上車啟程了,王姝恨恨地瞧了她一眼,上了車。王聆歌也感覺到了那眼神,不痛不癢,不必在意,她這二姐也是有分寸的,不至於在宮宴上搞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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