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政帝猛的將她摟入懷中,手肆無忌憚的探入了瞳兮的衣襟,瞳兮有些失控的掙紮了起來,她實在是不願在這種髒陋的地方侍寢,這種不願甚至衝破了她對天政帝的恐懼,“別,使不得。”


    天政帝瞧她半天,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讓瞳兮舒了口氣,但那手卻怎麽也不離開,瞳兮僵硬的蜷在天政帝的懷裏,直到天明才稍微的睡了會兒,不過她十分感激昨夜天政帝居然沒有硬來,以前在書房和禦花園的時候,她也喊過不,可是他何曾挺過。


    次日那店小二早早的就主動送來了熱水,還是天政帝起身開的門,瞳兮從fèng隙裏見到那小二目瞪口呆的樣子,心下一陣嘆息。


    天政帝吩咐那小二將早飯送到房裏,又讓顧雲海去雇了一輛馬車,今日是往天台縣去。


    瞳兮在車裏掀開簾子,看到外麵熙來攘往好不熱鬧,她平日習慣了清靜,還從沒見過這般熱鬧的景象。挑擔子賣雜貨的,糕點的大聲吆喝著,還有走江湖賣藝的,這些瞳兮都隻從畫卷裏見過,雖覺得他們喊聲粗俗,又粗衫布服看起來邋遢,可是那臉上的神情卻別有韻致,或高興,或怒目,都是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不似宮裏人表情的呆板。


    隻是她從沒想過要加入他們,隻這麽遠遠的看著,玩味著他們的生活就好,她一直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也喜歡這種優越感。


    馬車拐進一個胡同,停在一家布店跟前,天政帝抱瞳兮下了車,“進去挑幾匹布,做幾件衣服。”


    店裏的掌櫃十分熱情,一看瞳兮和天政帝就知道非富即貴,“這位姑娘選什麽布啊?”


    瞳兮早被店裏五光十色的布給吸引了,真是想不到一個小小的縣城也能這般富庶,甚至連素來昂貴的雲錦也有。


    天政帝也在她身後看著,指了指掌櫃身後右側櫃的那幾匹布,“拿來看看。”


    掌櫃的趕緊應了,“這位爺好眼力,這可是新進才織出來的冰月綾,皇宮裏都沒有的好東西。”


    瞳兮也來了興趣,本來她並不想做衣服,想著這等縣城的布能好到哪裏去,她素來都喜歡精貴的東西。她拿起布在手腕內側蹭了蹭,冰涼而柔滑,的確不錯,夏天穿來估計格外的涼慡,這布周身流光,看起來華彩璀然,“這多少錢?”


    “不貴,不貴,六十兩銀子一匹。”


    瞳兮隻明白六十兩銀子是天政朝一個九品官一年的俸祿,至於貴賤她卻分不太清,隻覺天政帝素來節約,也不知道他的主意,偷偷的看了看他,有要買的意思。


    天政帝突然問,“可有便宜?”


    “這位爺,這布可稀罕著,全縣城就我著福莊布行有,今年新出的布品,估計來年宮裏的貴人都要時新起來。”掌櫃開始誇誇其談。


    天政帝從瞳兮手裏拿過布,“這布雖不錯,可是輕浮猶豫,莊雅不足,織得也不夠細密,光澤太艷反而顯俗,值個四十兩已經算是天價了。”


    瞳兮在一旁有些詫異的看著天政帝認真的同老闆講價還價,真不敢相信這就是堂上不苟言笑,妙計定天下的天政帝。


    他們兩人幾番唇槍舌戰下來,那老闆居然妥協了。


    在瞳兮左右為難選色的時候,天政帝忽然道:“你穿粉色、鵝黃、湖綠、丁香好看。”瞳兮有些驚奇,忽然覺得眼前的人陌生得緊,但心裏卻有些歡喜,沒想到一個執掌天下的人也會為自己選布這種事費心。其實隻要天政帝不逼著她那樣的時候,她挺喜歡跟著他,看著他,仰望著他的。


    齊雲付了銀子,又讓老闆找人連夜趕出衣服來。


    天政帝的目光掃迴來的時候,正好和瞳兮對上,她這次仿佛不那麽害怕了,因為天政帝仿佛走下了神台,生活化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些安排好了,天政帝才帶著瞳兮投店用膳。


    瞳兮見這店裝潢雅致,心裏也算好過了些,早晨那小二端來的早飯她根本沒用,那小二的手大白天看起來,指甲裏黑黑的,瞳兮便心裏有了疙瘩。隻是沒想到天政帝就著那看不出是什麽東西的鹹菜,居然把那饅頭和稀飯都吃了下去。


    “小二把你們這兒的招牌菜都上一份。”瞳兮忍不住越俎代庖。


    天政帝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


    瞳兮給齊雲使了使眼色,齊雲趕緊從隨身的包袱裏去了兩幅銀製的玩快來,擺在天政帝和瞳兮麵前。


    “你這是做什麽?”天政帝擰擰眉。


    “我,我是怕外麵的碗不幹淨啊。”瞳兮並沒覺得自己不對,這裏的碗千萬人用過,她如何放心,況且出門在外自然要小心的,才用了銀碗。


    天政帝待要說什麽,此時小二端了菜上來,才沒繼續。


    瞳兮想起以前在彤輝宮用膳時的情景,趕緊給天政帝夾了一片肉。天政帝的臉色稍緩,夾起肉吃了起來。


    一大桌子的菜,瞳兮每份都隻是輕輕試了試,隻覺得那醬鴨舌做得最好,她隻在輕輕的咬了鴨舌那舌尖處的一點點兒肉,便將其餘的棄了,旋即又讓小二上了一碟。


    她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人,無論在家還是在宮裏想吃什麽便有什麽,從沒為吃食費過心,自然也不覺的自己的浪費,雖則天政帝臉色不好,但他素來如此,瞳兮也沒覺得他是在為這等小事生氣。


    “你這是做什麽,可知還有多少人家裏無米下炊?看來,你還真不懂民生疾苦。齊雲,把剩下的鴨舌給她包起來。”天政帝放下碗筷,擰著眉。


    玉瓦配


    對於天政帝的怒氣,瞳兮其實有些不理解。她從小到大都是如此吃飯的,那鴨舌本就該那般吃法,小時候跟著母親學的時候,也曾好奇過那鴨舌尖以外的部分是個什麽味道。卻被母親狠狠的打了打手,“別淘氣,跟外麵那些沒見識沒規矩的小叫花似的。”


    瞳兮素來仰慕母親,她母親本也是皇親貴族出身,無時無刻不尊貴優雅,但凡吃飯,從不在一碟菜裏動三次以上的筷子。在宮裏瞳兮身為貴妃,每日膳食份額供她全宮的人吃都夠了,從沒想過這樣吃飯有什麽問題。


    隻是瞳兮哪裏知道,天政帝很小就在軍隊裏曆練,過的都是艱苦簡樸的日子,從小見慣了民生疾苦,並沒有深宮皇子的那種不諳世事。她同天政帝一起用膳的日子扳著指頭都能數清楚,如果不是大宴,便是家宴,偶爾例外也不過一次在禦花園或在自己宮裏。並不曾真正了解過天政帝素日的生活。


    不過她也是伶俐的人,見天政帝這般說話,便知不妙,改得非常快,甚至在他冰冷冷的目光下,硬是把那碗不堪下咽的粗糙米飯給吃光了。


    話說時勢比人強,雖然瞳兮從瑤光寺出來以後,就發誓再也不要過那種日子,她一定要吃最好的,用最好的,不也正是為了那榮華富貴她才肯在那狼窩裏掙紮的麽。


    瑤光寺那段記憶她早就塵封,可是吃起這糙米飯的時候,還是有些心酸。那段時光便是她的魔障,甚至在聽到類似“瑤”字的時候,她都在想是不是那些女人又在背後嘲笑她了。


    用完膳後,天政帝毫無疑問的又霸占了瞳兮的房間,吩咐小二打熱水沐浴。瞳兮有些不堪忍受的看這那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的浴桶。


    “齊雲,你出去重新買個浴桶。”然後瞳兮適當的感嘆了一句,“這也不知道是哪些臭男人用過的?”


    然後瞳兮向天政帝投去了詢問的眼神,並不見惱怒和阻止,這才鬆了一口氣。根據瞳兮對她父親和哥哥們的觀察,一般男人都不喜歡自己的女人碰其他男人用過的物件。先祖曾有個寵妃,不正是因為用了一下其他王爺的笛子吹奏,而惹怒了先祖麽。


    瞳兮暗自高興自己的小聰明,走近床邊默默的接替齊雲的工作整理被褥,本來手已經伸入包袱取那錦緞床單了,可一想著天政帝的“民生疾苦”四字,便停了下來,皺著鼻子聞了聞那被褥上的氣味,用手絹撣了撣那看得見或看不見的灰塵。


    雖然她並不懂所謂的民生疾苦,隻覺得一路所見都是百姓安居樂業,處處繁華不輸京城,瞳兮打心底為天下有這樣一位帝王而高興,但是她也不認為“民生疾苦”四字,僅僅是靠帝王後妃的節儉就能解決的問題。


    齊雲的手腳挺快,不久下麵就送了一個嶄新的檜木浴桶上來,看這幾位客官出手大方,小二上熱水也勤快得很。瞳兮又從自己隨身帶的香囊裏取了花瓣出來,灑在桶裏,畢恭畢敬的走到天政帝跟前。


    齊雲早就知趣的退了下去。


    “爺,妾身伺候你更衣吧。”瞳兮早改了稱謂,實在不適應你呀我呀的稱唿,她習慣比天政帝低上那麽一截。


    “嗯。”天政帝雖然起身,配合瞳兮的動作。


    而後忽然從身後擁住她,雙手從她領口用力的一扒,瞳兮便聽到那清脆的布裂的聲音。


    “皇……”她惶恐中早忘了該怎麽稱唿,便被天政帝抱入了浴桶。隻能勉強聽見他說,“這桶是新買的,你總放心了吧?”之後便是無盡的疼痛與折騰。


    因著空間狹小,水花四濺,到天政帝停下來的時候,桶裏的水早已所剩無幾。瞳兮幾乎是顫抖著起身穿衣服,臉上分不清是淚花還是殘留的水。


    “瞳兮……”天政帝從身後輕柔的抱著她,後麵的話沒繼續,隻是低嘆了一聲。


    瞳兮有些牴觸的轉身,忍著疼為天政帝披上袍子,伺候他躺下。她有些無力的躺在床上,不知道該怎麽改變現狀。對身邊的人她不是不怨不恨的,如今卻還要帶著笑顏,努力的承受。


    想當初她在家裏的時候,被母親養得即使隔著幾層墊絮,也能感受到床下細微的不平,可如今即使睡這般硬的床,仿佛也沒什麽不適,瑤光寺的三年,有些東西是怎麽也抹不去的。


    瞳兮側著身子,並不敢背對天政帝,眼角有些濕潤。半夢半醒之間,渾身瘙癢難耐,一摸之下才發現脖頸處裸露的地方都長了疹子,癢得人發慌。想要去撓,卻被天政帝牢牢的按住手,“別撓,當心破了皮。”他的眼裏滿是關心,甚至還有種錯覺他在心慌,心疼。瞳兮倒有些不適應了,她以前病的時候,何曾見過他這般。


    天政帝披上衣服起身,喚了顧雲海去請大夫。齊雲趕緊來伺候瞳兮換了幹淨衣衫,大夫隻說是可能碰了不幹淨的東西,開了一劑藥。


    瞳兮有些心虛的看了看天政帝,他滿臉無奈的讓齊雲重新鋪了瞳兮自帶的床單被褥,才摟著這她躺下,將她的手牢牢的按住,折騰了大半夜,瞳兮很快就睡著了,待她醒的時候,發現天政帝還睜著眼睛,那手一直握著她的,看後來天政帝一天精神都有些不濟,瞳兮都懷疑他是徹夜未眠,難道是害怕他睡著後鬆了自己的手,讓她自己撓了疹子?瞳兮旋即搖搖頭,甩掉這個想法,但心裏還是有一絲甜意。


    到午後,瞳兮的疹子總算消了下去,天政帝才帶著她啟程,又單獨雇了一輛馬車運載她的一大堆行李和那隻浴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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