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計就計罷了。”聽到這句話,陸知處就知道產品新聞發布會想必是很成功的。不由暗鬆了口氣,語氣淡然,他不想刺激裴寧。


    “我知道他們要殺你,可我沒有辦法阻止。”


    看著裴寧撇開頭的模樣,真的很難相信她跟那麽陰狠的裴炬居然會是一路的,而且還是兄妹。


    “你可以放了我。”陸知處柔聲誘著她,雖然知道效果不會太大,但他還有一個籌碼。


    陸知處並不是一個善良的人,很多人常常被他表麵的銳利凜然所迷惑而忽略了那下麵的狠與柔。如果說鍾旻的狠絕是不吝於表露出來的,那麽陸知處便是與之相反的。


    裴寧搖搖頭,不掩痛苦地瞅著他。“我不能。”


    陸知處也不逼她,隻話鋒一轉。“你知道裴炬剛才進來幹什麽嗎?”


    見她露出疑惑的神色,陸淡淡一笑,在裴寧看來便不知覺多了幾分黯然的味道。“你是鍾京平的人,想必聽過‘紫藍‘和‘極樂’吧?”


    ‘紫藍‘和‘極樂’,就是裴炬剛才告訴他的,那兩個小瓶子裏麵所裝液體的名稱。


    越是恐怖的東西,外表和名字往往就越是美妙。


    不顧裴寧瞬間瞪大的雙眸,陸知處接下去道:“我選了後者。”


    春藥!裴寧不由倒吸了口涼氣,從頭到尾細細打量了並無異狀的陸知處,思及這樣強悍的一個人輾轉呻吟的模樣,唿吸變得有些困難。“你真的……喝下去了?”


    陸知處微微側首,抿唇不語,不知怎的便多了幾分脆弱。


    裴炬為什麽讓他吃‘極樂‘,裴寧不敢再想下去了,然而現在,如果自己不幫他逃出去,他遲早也難免一死,現在不過是裴炬自詡把陸知處當老鼠玩的貓罷了。


    就是現在!


    裴寧不知道陸知處是如何一躍而起,隻覺得眼前一花,還來不及反應,身體已被一股猛力帶著撲跌入他懷裏,下一刻,一隻手扼住她的脖子。


    “你……”是如何解開身上的繩子的?又怎麽會有利器在身?頸項上的壓力甚至讓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那繩子甚至還是裴炬親手綁上的,以他的手段,斷不會讓陸知處有機會逃脫的。


    “保命的玩意,說出來就沒意思了。”陸知處知道她的心思,驀地詭譎一笑,卻與他強悍而清俊的外貌有種奇異的協調感。


    “帶我出去吧,裴小姐。”


    “裴炬在外麵……”裴寧嗆咳幾聲,本應高聲唿救的她聲音卻壓得很低。


    “沒關係,有你當護身符,他不敢對我怎樣的。”裴寧看似沒有作用,但從裴炬對她頗有微詞又始終忌憚幾分的情狀看,裴寧在鍾京平身邊的地位想必不會太低,至少要比裴炬重要。


    而陸知處也知道她為什麽不高聲將裴炬引進來,他心中不是沒有歉意,但事關性命,也顧不上自己是否正在利用著她了。


    裴寧對自己有情,他從很早就知道了,之所以一直不說,是為了等到最需要的時候加以運用。


    別人的弱點,往往正是自己手中的武器。


    她低低一嘆,不再說話。


    兩人移至門口,陸知處扭開把手,打開門,正好看見裴炬站在不遠處的身影。


    他手裏還夾一支未燃盡的煙,菸頭在黯淡的光線下忽明忽滅。


    聽到聲響轉過身,看見本該安靜待在房間裏等著藥性發作的囚徒挾持著女子,不由一怔,繼而緩緩眯起雙眼。


    “你以為這樣就能逃出去?”噙著微微的冷笑,表情是不屑的。“想不到你也這麽愚蠢。”


    “至少可以讓你不敢妄動。”幾日以來一直疲倦著的臉忽而揚起笑容,耀眼而富有魅力,陸知處並不因為他的話而動搖半分。


    心裏因為他的話而惱怒起來,又瞥見裴寧恐懼而蒼白的臉色,裴炬眼裏迸出森冷的殺意,對象就是陸知處。


    陸一邊帶著滿不在乎的淺笑,一邊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周遭。


    這裏是一個更大的房間,不遠處有條樓梯,似乎可以通往上麵的某處,除此之外,黯淡的光線讓他看不到更遠的地方,也還是不清楚這裏到底是哪裏。


    體內陡然浮起一絲異樣,腹腔處隨即燥熱起來,再緩緩蔓延至全身的四肢八骸。


    製住裴寧的手微微一顫。


    陸心中一凜,知道藥性也許要開始發作了。


    裴寧想必也感覺到他細微的異動,身子有意無意地偏離了他一些,卻沒有使力,還是維持著他牽製自己的模樣,至少不會讓裴炬生疑。


    “即使我讓你出了這裏,你確定不會半路慾火焚身而死?”裴炬掐滅手裏的煙,似笑非笑瞟向他的下身。


    “這個就不勞費心了。”冷冷一嗤,陸知處抓著裴寧往門口樓梯處走,眼睛絲毫不敢放鬆地盯著裴炬。


    雖然他知道裴炬未必敢冒著連累裴寧的風險當場狙殺他,但以他的性格,難保會突然有什麽出人意料的舉動。


    裴炬果然站在那裏沒動,看著他們慢慢走向樓梯。


    陸知處驀地腳下一軟,差點站不住而軟倒在地,勉力支撐住,卻已露出破綻。


    變故陡生。


    剎那間,他身前一空,被自己脅持著的裴寧不知去向,而自己的腦袋上,正冷冷地頂著一把槍。


    “遊戲結束。”裴寧咧嘴而笑,聲音有說不出的得意。“我說過,即使我讓你走,你也走不出這裏的。”


    方才被裴炬扯倒在地的裴寧黑暗中不知是何表情,輕輕顫抖,卻隻伏著不動。


    “我不喜歡男人,但對你的感覺很特別。”槍由陸知處的太陽穴蜿蜒而下,順著他的輪廓,由顴骨,臉頰,下巴,再到脖子,和性感的鎖骨,仿佛在丈量一件藝術品。“也許我該在你死之前好好嚐一次男人的滋味?”


    微微喘著氣,陸知處沒有說話,也無須說話。


    裴炬的手已經來到他的胸前,一顆顆,緩緩解開那襯衫上的紐扣,時間漫長得仿佛一場磨人的酷刑。


    上衣敞開,裴炬並不急於繼續下麵的,而是將手放在他的身體上,避過他胸膛上的鞭傷,在小腹和腰間來迴摩挲,享受那綢緞般獨特的觸感,並低聲讚嘆著。“你的皮膚不錯。”


    不是沒想過反撲,但那把槍始終牢牢地抵在自己的要害上,無論他另一隻手如何動作。


    閉上眼,竭力忍耐著來自體內和體外的雙重不適,陸知處暗嘆,難道自己今天真的要葬身於此嗎?


    “哎,看不下去了。”


    突兀的聲音響起,陸知處隨即感覺到裴炬的身體一僵,連帶著在自己身上遊移的手也靜止不動。


    “小陸的皮膚當然不錯,可也輪不到你來摸,你說是吧,小陸?”裴寧不知什麽時候站了起來,就在他們身後,槍在裴炬腦袋上一點一點的。


    不,根本就不是裴寧,聲音低沉,那分明是個男人。


    陸知處隻覺得那聲音有點熟悉,卻想不起在哪裏聽過,聽他的語氣,似乎是認識自己的。


    “閣下是怎麽來的,裴寧呢?”裴炬很鎮定。


    “嘿嘿,”來人沒有迴答他,卻說了句不相幹的話。“螳螂捕蟬,卻沒有黃雀在後。”


    陸知處聞言,立即就知道是誰了。


    他微微皺眉。“唐闌?”


    “真感動,你居然還記得我。”來人繞到他們麵前,借著微弱的光線,陸知處看見那張娃娃臉,正是唐闌,滕堂的首席殺手。


    第13章


    其實當年陸知處並沒有想到會認識唐闌,隻不過獄中一段遭遇陰差陽錯成就了兩人孽緣。此刻眼見唐闌那張招牌娃娃臉陡然出現,他心裏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在不停地思忖著。


    唐闌身上還穿著裴寧的衣服,戴著長長的假發,但這並不妨礙他的行動自如,甚至那身女裝配上唐闌清秀的娃娃臉,倒還有幾分賞心悅目。


    “你怎麽會在這裏?”陸知處皺了皺眉,不掩意外。


    既然身體不再受製,也就沒有必要維持僵硬的姿勢,他扶著牆壁站起來,即使裴炬手中的槍依舊指向他,但那已不能構成威脅了。


    “受我家老大的委託,為了親愛的小陸,我當然是義不容辭了。”唐闌的娃娃臉上浮起一個笑容,說話的對象雖然還是陸知處,笑容卻在轉向裴炬時由柔和變為狠毒,。“你先走吧,鍾旻就在外麵,這裏交給我來處理。”


    身體忽冷忽熱,仿佛藥性幾欲發作,心中暗道不好,陸知處沒再多問,隻朝唐闌點點頭,便往外走去。


    “你要殺我?”等到陸知處從兩人的視線中消失,一直沒吭聲的裴炬突然開口,聲音居然是微抖的。用槍指著別人是一迴事,被槍指著又是另一迴事了。


    唐闌淺笑,漫不經心地用槍托點點他的腦袋。“你綁人的時候怎麽毫不猶豫,現在倒孬種了?”話方落音,消音手槍對準裴炬,他隨即低嚎一聲捂住右手臂,身體搖搖欲墜。


    “我是鍾京平的人,殺了我對滕堂沒有任何好處。”裴炬粗喘著氣,拋出自己最後的籌碼,事實上他雖然也算得一流殺手,卻還是不如滕堂首席殺手“螳螂”在殺手界來得威名赫赫,這也是裴炬受製於人,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


    “不用我提醒,你也知道滕堂和鍾京平的梁子結得有多深吧,”唐闌笑得可愛可親,“殺了你,我家老大不僅不會責罵我,說不定還會獎賞我。”


    汗水順著顴骨流下來,裴炬知道,落在唐闌手裏的人是從來沒有再見過日出的,如果自己一早就解決了陸知處,現在想必是舒舒服服躺在夏威夷欣賞日落了。


    他生平第一次悔不當初。


    當陸知處走出這個囚禁了他五天的地方時,忍不住怔愣半晌,也才知道何以鍾旻發動了那麽多人找了那麽久才找到自己的藏身之所。


    因為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榮華大廈,所謂的囚禁,不過是在榮華地下車庫底下再築一個密室,出口恰好就在車庫最深處的消防栓旁邊,如同一塊水槽般的鋼板。


    任裴炬再大能耐,想必也不能未卜先知地挖了這麽一個密室,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鍾京平在榮華時所造的,就不知他用來幹什麽了。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句話再一次得到驗證,若不是滕堂的插手,唐闌的半路殺出,他隻怕早已成了裴炬了槍下亡魂了。


    陸知處不由苦笑,唿吸到暌違已久的新鮮空氣,他卻來不及感嘆,看著前麵朝他緩緩駛來的車子,二話沒說便上了去。


    “你怎麽樣?”鍾旻側首,目光由上至下地檢視,在觸及他淩亂的上衣和血跡凝固了的鞭傷時,眉頭不覺擰了起來。


    “沒事。”深吸了口氣,他壓下體內的躁動。“直接送我迴去。”現在最困擾他的不是這些皮外傷,而是難以啟齒的內傷。


    “不用去醫院?”鍾旻挑眉,顯然不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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