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說完之後沒有再接著往下說,仡濮碧玉先是對著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先坐下,然後臉上恢複了微微笑的表情,但她說話的語氣裏卻透著一股很明顯的憂傷:“佛道兩家都講因果,雖說我的信仰不是這兩家,但是因果這個事卻是適用於所有事。就像汐芮,她胡亂下蠱,最終也害了自己。”


    “人的一生,需要經曆很多事才會成熟,更不可能一出生就將萬事萬物看得通透。或許智慧可以是與生俱來的,但是經驗必定得通過後天的經曆和積累才能有擁有。”


    仡濮碧玉從會說話開始,她的母親就對著她口授有關於蠱的知識,從她識字起,就要背相關藥理書籍,比如蠱籍、藥籍、人體籍等。再根據每個人的天賦不同,苗族女子會從七歲到十歲不等開始學下蠱的方法。雖然有一些記載,不過更多的知識和技巧,還是需要口口相傳教授的。


    哪有這樣名字的書?我心裏默默想,什麽類型的書就在後麵直接加個“籍”字,那就隻有兩種可能,一是仡濮碧玉不想讓我們知道那些書的具體名字;二是她們族裏的秘籍過於古老根本就沒有名字,一直用“類型”加“籍”作為統稱。


    實際上她說不說也沒什麽作用,哪怕就是她把這些東西擺在我麵前呢,我也不一定看得明白。就算我看得明白,甚至她們要手把手來教我,我也絕對不敢碰。畢竟我是個看見隻蟑螂都能從地上跳到桌上的人,讓我玩蜈蚣蠍子蜘蛛?嗬嗬,我謝謝您咧,還真是看得起我啊。


    何況我早就聽張九炎說過,苗族女子與蠱相關的書籍是不準帶出她們自己的地盤的。也不知道這個說法是不是真的,於是我打斷了她的講述,把想著的問題直接問了出來:“你們出省真的要報備嗎?”


    仡濮碧玉笑著迴答:“沒有網上說得那麽誇張,隻是不允許帶這些書籍和物件出省罷了。”她想了想又補充道:“國家從來沒有限製過我們的人身自由,隻不過對我們傳統的一些東西有保護,就像青銅重器不能出國一樣。這是對我們祖傳技能的重視,也是對我們族人傳承傳統的一種態度。”


    原來不是一出門就要被限製啊,要不是聽到仡濮碧玉親口訴說,我差點就信了網上那些傳言了。誒,不對,我又問出來:“既然這些物件書籍不能帶出你們的地盤,那周汐芮是怎麽給向珊珊下蠱的呢?”我停了停:“雖說你剛剛是在給我治鼻炎,但也算是給我下蠱了啊。”


    仡濮碧玉再次笑了起來,似乎是笑我的無知,當然是善意的那種:“我們自幼就學這個,天天學,想下個蠱實在太簡單了,就像你們平日內吃飯睡覺一樣平常,而且這些常用的蠱術也根本不需要什麽輔助工具。最重要的是,如果我們真的想帶東西出來,也沒人能真正阻止得了。”


    仡濮碧玉這幾句話被她就這麽輕飄飄地說了出來,我卻聽得有些膽戰心驚,合著她的意思上麵有沒有規定並不重要,她的蠱就像張九炎的堂口,張九炎的人在哪他的堂口就在哪。同樣,仡濮碧玉的人在哪兒,她的這些關於蠱的東西就在哪兒。


    要不仡濮碧玉剛剛說經驗必定得通過後天的經曆和積累才能有擁有呢,我看她就很有經驗,因為她僅從我表情就判斷出了我此刻在想什麽,於是又對我道:“不用擔心,可能上麵的規定對我們沒有實際的約束作用,但我們的族規不會沒人遵守,有時候信仰的力量,比法律層麵的規定更能起到約束作用。”


    關於信仰的約束力,她這話倒是說得跟張九炎的觀點差不多,不過人家仡濮碧玉已經是中年婦女了,而他張九炎一個青壯年,哪來這麽多的感悟?我一直覺得這家夥有時候成熟得跟個小老頭似的。這麽想著我又朝著他看了一眼,張九炎跟有心靈感應似的向我看過來。


    仡濮碧玉以為剛剛的話已經打消了我們的疑慮,又接著講述了起來。


    仡濮碧玉在他們族內是屬於蠱術天賦比較高的那一類女孩,別的女孩十七、八歲才由著母親教授製蠱和放蠱的知識技能,而她十七、八歲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並且還自創了一種防身蠱,完美展現了她在蠱術這方麵的才能。


    不過一個再聰明的的女人,一旦掉入情網,那她的智商會瞬間清零,這一點在仡濮碧玉身上也沒有例外。


    不就是愛上了油膩男周奔年嘛,我心裏想,這麽溫婉漂亮還有才能的女人,怎麽會愛上那樣一個油膩的男人,真是瞎了眼。


    仡濮碧玉隻是看著我笑了笑:“我的心上人同為我們苗族人,同民族不同家族,他姓寨勾。”


    我算知道了,這老苗婆除了會下蠱,她還會讀心術!


    我馬上看向張九炎,想用眼神示意他小心一些。誰知道這貨瞥過來的眼神中滿滿當當就隻有一個意思:就你那什麽心情都往臉上寫的傻子樣,就算不會讀心術的人也能把你看得透透的……


    算了,先不跟這貨計較。我轉頭向仡濮碧玉問道:“那你和周奔年是怎麽在一起的?”


    仡濮碧玉愛上的男人才不是周奔年那樣的油膩男,當然周奔年在年輕的樣子我也沒見過,但想來也不會比現在好到哪兒去。雖說歲月或許會改變一個人的樣貌,但永遠改變不了一個人的氣質。周奔年就屬於典型的油膩氣質。


    用仡濮碧玉的原話來形容就是,她的心上人寨勾先生,她沒有告訴我們這位先生的全名,姑且就稱作寨勾先生吧。這位寨勾先生濃眉大眼、長相清純、很有朝氣,還能歌善舞,同時也不缺乏男子漢的氣概。簡單來說就是兩個字,帥哥。


    仡濮碧玉和他的相遇是一個集市上,那天她跟著父親去集市采買,碰到了寨勾先生這位讓她心儀一生的人。自那天過後仡濮碧玉就犯起了相思,雖說日子還是和往常一樣一天天在過,她照樣天天和阿爹一起上山,照樣跟著阿媽學蠱術,照樣和其他小姐妹們嬉笑打鬧,可她的眼角眉梢中卻添了一絲絲惆悵,總像藏著什麽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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