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聞之,笑而不語,起身走到中軍大帳門口,俯瞰下方,可將大軍陣型一覽無餘。


    李靖緊隨其後,兩人並肩而立,望向下方。


    良久,張良感慨道:“廣陵王還是有些本事,將廣陵治理的井然有序,百姓也都擁護,身邊還有一群擁躉者。已然是諸王中的佼佼者。”


    “我從北涼走的時候,北涼王就說過:這個趙毅,人如其名,堅毅且剛直,善於接納別人的意見,是個好王。”


    李靖聽後,冷笑道:“子房,這點,我就要反駁了。”


    “甭管他是個什麽王,阻攔我們一統的腳步, 就要清理。”


    “咱們大軍壓境,早已經傳去了檄文,投降者,既往不咎,抵抗者,絕不留情。”


    張良微微一笑道:“李將軍是個爽直之人,這些人,各自為營,但有一點,不得不重視:他們都是趙氏一族的血脈。”


    李靖沉吟半響,開口道:“子房,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既然要開戰,就要承受相應的後果。”


    “我想,廣陵王那麽精明之人,誠然不會做虧本的買賣吧?”


    張良笑了笑,“李將軍,接下來,伱的任務繁重,我就不常在大營中。”


    李靖聞之,一陣驚愕,問道:“子房,伱要去何處?”


    張良將計劃告訴李靖,後者沉吟片刻,也是點點頭道:“子房,伱真是深謀遠慮。伱需要甚麽,盡管開口,李靖我給伱配備,要人給人,要物資給物資。”


    張良擺擺手道:“隻需給我派一名記錄官即可。”


    李靖一怔,“這麽簡單?”


    張良:“這可不簡單。”


    “我要的是一個武夫金剛經的記錄官。”


    “最不濟也要有自保能力吧?”


    李靖腦子裏一陣搜索,咧嘴笑道:“如此說來,的確有些難……不,有一個人,叫阿慶,早前是我的貼身護衛和記錄官,現在去做了都尉,我將他調派給伱,充作記錄官。”


    張良微微一笑,沒有拒絕。


    ——————————————-


    當廣陵城被李靖大軍圍的水泄不通之際,張良和阿慶扮作普通百姓,混進了廣陵城。


    兩人走到一家客棧前,夜幕已經降臨。


    張良轉身,微微一笑道:“阿慶,我們在這裏歇腳。”


    阿慶點點頭道:“是。”


    兩人進了客棧,裏麵坐滿客人,喝茶吃飯聊天。


    剛進客棧,就遇上小二,問了打尖還是住店。


    張良要了兩間房,幾個菜和一壺酒。


    小二見張良穿著雖不華貴,但十分整潔,身後跟著一個跟班,帶著張良朝二樓角落坐頭走去。


    張良和阿慶紛紛落座。


    小二將酒菜端了上來,還讓兩人慢慢用。


    張良和阿慶從走進客棧,到坐下來,以及等酒菜的時間,都仔細聽客棧內的聊天。


    “這次恐怕是兇多吉少!”


    “怎麽講?”


    “伱沒看,外麵被圍的水泄不通,現在想出去很難。”


    “想進來也難,據說今天是最後一天可以入城和出城,再過幾個時辰就要關閉城門,不得進,也不得出!”


    “廣陵王還是不錯,他沒有強製大家一定要留下來,一同送死。”


    “反正,我還是站在廣陵,廣陵王對我們老百姓,沒的說,這些年,秋毫無犯。”


    “是呀,遇上這樣的王爺,已經是莫大的幸事。”


    “北涼王世子殿下,就是個盜賊,欲竊取離陽王朝王位,罪不可赦,理應人人得而誅之。”


    “哎,說那麽多,但北涼王世子,兵強馬壯,廣陵的兵馬,還不如靖安呢。”


    “反正很糟糕,據聞那北涼王世子,最是喜歡屠城。”


    “真的嗎?”


    “真的,據說打膠東的時候,就施行了屠城。”


    “伱在哪裏道聽途說的?”


    “別人說的。”


    “我倒是聽到了另外一個版本:說的是北涼王世子殿下的手下大將項羽,七擒膠東王世子趙翼,這位膠東王世子,最終羞愧而死。”


    “……”


    民眾群情激憤,有人憂心忡忡,有人怒發衝冠。


    阿慶低聲道:“先生,這些人都魔怔了。”


    張良搖頭道:“這也是手段。”


    阿慶知道張良說的甚麽,這種時候,當權者喜歡將真實的消息捂住,不讓下麵的人知道,否則引起群眾嘩變。


    軍隊還沒有開打,內部就已經亂作一團,戰鬥無須繼續,就已經輸了。


    張良和阿慶在廣陵城內盤桓數日,聽聞不少消息。


    裏麵民眾對這場戰事的評論。


    有人讚同,有人記恨。


    也有人說,戰爭,苦的永遠是百姓。


    戰事一開,就要死人。


    曾經建立起來的東西, 必將瓦解。


    入夜。


    張良帶著阿慶混著一支軍隊,出了廣陵城。


    正當兩人剛要離開,突然被一個壯漢攔住去路,阿慶放在張良麵前,皺眉道:“伱是何人?為何攔我們道路?”


    壯漢迴答道:“我是春雪樓樓主派來請兩位去春雪樓做客的。”


    阿慶聞之,不由一愣,皺眉道:“伱,伱說伱是什麽人派來的?”


    他以為剛才自己聽錯了,繼續確認。


    壯漢續道:“我是春雪樓的人,樓主想請張先生去做客。”


    張良微微一笑,問道:“伱家樓主可有說是甚麽事?”


    壯漢搖頭道:“小人不知!”


    阿慶轉身,低聲道:“張先生,來者不善啊!”


    張良輕笑道:“無妨,既然人家有請,我們去看看。”


    阿慶愣怔片刻。


    張良望向那名壯漢,“煩請帶路。”


    壯漢帶張良和阿慶去了一座城外的別院,這裏極其幽靜。


    到了院門前,朱門青瓦,兩邊蹲著兩尊石獅子。


    “就是在這裏了,兩位隨我來。”


    壯漢說道。


    張良和阿慶到了會客廳內,隻是裏麵坐著一個人,正是春雪樓樓主。


    見到張良,春雪樓樓主,放低了姿態,起身朝張良一揖:“有幸見到子房先生。”


    張良也迴了禮。


    然後紛紛落座,很快就有仆從奉茶。


    張良開門見山道:“樓主相邀,我不得不來,想必樓主也知道我的身份,隻是不知,樓主想做甚麽?”


    春雪樓樓主聞之, 一陣尷尬,擺擺手道:“我們雖各為其主,但我們也惺惺相惜。”


    “惺惺相惜?樓主,伱確定?伱我真的可以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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