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獄之中。


    夏侯摯從睡夢中蘇醒,聽著外麵的喧鬧聲,心中頓時不妙,趴在柵欄旁邊大聲唿喊道:“人呢,有人嗎?”


    聲音在走廊裏迴蕩,足足等了幾分鍾,終於有獄卒的身影出現。


    “大晚上的,喊什麽喊,吵著本大爺睡覺了。”


    夏侯摯看著眼前的獄卒,眼神中閃爍著不滿。


    過去,他是天下無敵的大將軍,手握無數人的生死,這樣的一個小小獄卒,在他的眼中和螻蟻並無太大差別。


    但如今,他是一個階下囚,他的一切都受眼前這個獄卒的管控。


    正因如此,強如夏侯摯也隻能乖乖聽話。


    “這位小哥,外麵發生什麽事情了,為何如此喧鬧?”


    獄卒瞥了一眼夏侯摯不滿的迴答道:“打仗了,自然不會太安靜。”


    “打仗?陛下又準備發兵支援蒲阪嗎?”


    獄卒一臉驚訝的望著眼前的夏侯摯道:“哪還有什麽蒲阪,蒲阪早就落入燕賊之手了,不僅如此,平州和袞州也不戰而降,聽說,昨天清晨,燕軍的前鋒部隊已經到達城外,巡視一圈之後才離去。恐怕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大舉進攻。”


    “什麽?蒲阪失守了?”


    夏侯摯激動的拉著眼前獄卒的胳膊,眼神中滿是不敢想象的神色。


    他離開之時,蒲阪還有十餘萬兵馬,外加數不清的糧草和物資,就算姬襄是一頭豬,堅守城池也能不費吹灰之力。


    可誰能想到,這才一個月的時間,蒲阪居然易手。


    “蒲阪那十幾萬士卒呢?”


    “後路都沒了,還能咋辦,隻能全部投降燕賊了。”


    夏侯摯聽後,臉色頓時沉到了最低點。


    這十幾萬士卒可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也是大周戰力最強的存在。


    如今他們全部投降韓裕,且不論韓裕會如何處置,如今的大周恐怕是真的沒有什麽可用之兵。


    就算南方還有趙括和他手中的十萬大軍,但遠水救不了近火,等他們趕到,恐怕整個大周已經是淪陷大半。


    就在這時,一個獄卒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阿醜,阿醜。”


    和夏侯摯說話的這個獄卒滿臉不滿道:“什麽阿醜,胡亂喊什麽。”


    另一個獄卒快速來到了這個叫做阿醜的獄卒身旁,悄聲提醒道:“你還愣在這裏幹什麽,外麵的人都跑了,你我還不走,難道要當燕軍的俘虜嗎?”


    阿醜這才反應過來,抓著同伴的手問道:“都跑了?你可不要誆騙我。”


    同伴不滿道:“我什麽時候誆騙過你,我剛才從外麵迴來,滿大街到處都是逃跑的人,牛馬車駕把城門都堵了個水泄不通。”


    聽到這話,這名叫做阿醜的獄卒心中的鬥誌徹底蕩然無存。


    而旁邊的夏侯摯,此刻也癱坐在地上,臉上露出了極其難懂的深邃。


    鎬京,不單單是大周的王都,更是周人鬥誌凝聚之地。


    這裏在,縱然哪一國諸侯實力最大,最終都難以徹底顛覆大周的統治。


    若是有朝一日,這裏不在了。


    大周也就沒有存在於世間的必要,即使姬弘平退守南方,妄想保住半壁江山,最終也不過是塚中枯骨,難以抵擋韓裕的兵鋒。


    一座牢門,兩種不同的心境,讓人不禁感歎世道的無常,可惜這絲平靜終究還是被人打破。


    就在這時,太監總管手持王劍帶著隨從疾馳而來。


    兩個本來還有些慌亂的獄卒,見到來人連忙退到一旁行禮。


    太監總管滿臉的汗水,掃視了一眼周圍,朝著兩個獄卒擺了擺手:“退下吧。”


    兩個獄卒早就心神不寧,若不是太監總管忽然駕到恐怕他們早就直接離開。


    如今有了這個機會,兩人不做任何猶豫,抬起腳便奪路而走。


    關在牢內的夏侯摯看著眼前的太監總管,又看到了他手中的王劍,臉上露出了一絲絕望之色。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打開牢門,太監總管手持王劍,看了一眼夏侯摯,眼神中露出了幾分不舍。


    他不是天子,對於眼下的局勢確實是沒有迴天之力。


    但是他很清楚,若是真的有人能解救大周,那必然是眼前這位名滿天下的人物。


    但很可惜,大周最後的希望已經葬送在天子的命令之中。


    “他有話帶給我嗎?”


    夏侯摯打破了二人間的寧靜,太監總管迴過神望著眼前的夏侯摯搖了搖頭。


    夏侯摯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和我想象中的一樣,他還是那麽果決。”停頓了一下,夏侯摯又問道:“外界已經大亂了嗎?”


    若是以往,太監總管可能會保守秘密。


    但對於馬上就要成為屍體的夏侯摯來說,保密對他已經沒有什麽必要。


    隨即便將如今的實情徹底告訴了他。


    夏侯摯聽後,連連搖頭,“鎬京失守的消息一旦傳出去,趙括的心思也難以捉摸。天子這個時候去投奔,極有可能成為第二個姬宏。”


    太監總管聽後點了點頭,“我定會把這話帶給陛下,不知大將軍還有什麽要一並捎過去的嗎?”


    夏侯摯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拔劍給我吧。外麵既然已經大亂,燕軍必然會收到消息,早些上路,也免得遭到他們的追殺。”


    太監總管看了看手中的王劍,思量了許久,無奈的交到了夏侯摯的手中。


    夏侯摯拔出寶劍,擦拭了一下劍鋒,感受著上麵的寒芒,片刻後看著在場的眾人道:“告訴世人,夏侯摯自始自終都沒有投降燕軍。”


    說罷,劍鋒向內一橫,鮮血順著傷口流了出來,一代名將就這樣倒在了血泊之中。


    太監總管看著眼前的一切,眼圈已經濕潤。


    但他無能為力。


    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後,看著旁側的隨從吩咐道:“你們快去找一處風水寶地,將大將軍安葬。”


    隨從們有些無奈,其中一人問道:“倉促之間,我們到哪裏去找。”


    太監總管這才想起外麵的情況,連忙改變了自己的決定。


    “算了,就地安葬,留下書信,讓破城的燕軍知道大將軍安葬在這裏。”


    “留下書信,敵軍會不會將大將軍的屍首。”


    太監首領連連搖頭,“韓裕是一個守信之人,他斷然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快去執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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