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議政殿內,晉國文武全部頂著熊貓眼一個個打著哈欠站在那裏。


    昨夜注定又是不平凡的一天,城內的各個角落都在爆發騷亂。


    要麽是士卒叛亂,要麽是刺客作祟,要麽就是家丁謀害家主。


    暴亂、騷動以及殺戮幾乎持續了一夜。


    及至天明,騷亂才勉強停息一些,但大街上隨處可見的殘垣無不在申訴這場動亂的嚴重程度。


    “大王子到。”


    眾人聞言,目光全部定格在角門的位置。


    聲音落下數息後,一個年輕人出現在那裏。


    本來還有些散漫的文武頓時神色一震。


    晉國曆來的便有規矩,除了太子之外,任何人都無權參與朝政。


    姬義如今正值壯年,雖然這些年有文臣建議早立太子,但都被他一一駁迴。


    如今大王子忽然出現在這裏,難道是透露信號。


    姬義已經打算讓他繼承王位?


    胡思亂想間,內侍再次喊道。


    “大王駕到。”


    文武行禮,姬義快步走到王座邊。


    隻不過和往日不同,今天他並沒有坐下來,而是靜靜撫摸著這把熟悉的椅子。


    片刻後,才轉身看著身後的文武。


    “寡人今天召集諸位前來,乃是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說著,他朝著大王子揮了揮手。


    大王子深吸了一口氣,頂著所有人目光的壓力,走上台階來到了姬義的身側。


    “強敵犯境,寡人思量許久還是打算親自出城迎戰。”


    “大王!”


    眾文武都有些激動,姬義一伸手打斷了他們的話說道:“出發之前,寡人要確保無後顧之憂,朝局無恙。”說著他看著長子姬發,“姬發多年一直跟在寡人的身旁,學習了不少治國之道。雖然他處理政務還有些稚嫩,但寡人相信有諸位相助,他定然能快速穩定朝局。”


    姬發眼圈發紅,幾滴淚水劃過臉頰,他那樣子不知道是興奮還是難過。


    “既然大王心意已決,我等願輔佐大王子穩定朝局,振興晉國天下。”


    一番勉勵之後,姬義脫去身上的衣袍,露出了裏麵的戰甲,然後披在了姬發的身上,又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長劍。


    “這是先祖開國所用的神兵,今天寡人就把這把武器交給你,望你秉承祖先之誌,定要匡扶河山。”


    “孩兒謹記。”


    安排好了一切,姬義又轉過身大聲唿喊道:“集結宮內全部士卒,跟隨寡人出城破敵。”


    “遵命!”


    早早集結完畢的王城守衛軍快速開出王城。


    姬義這已經是孤注一擲,城內能戰鬥的官吏、衙役外加一些民夫,湊齊了整整一萬五千人的隊伍。


    這些人在姬義的帶領下快速朝著城門口而去。


    一路上,無數的百姓望著姬義,眼神中充滿著不舍和無奈。


    作為大王,雖然姬義算不上什麽極其出色,但在他的治下,百姓還算是能安居樂業。


    若非韓裕的橫空出世,說不定,晉國也不至於淪落到今天這般田地。


    可就算如此,百姓也沒有任何怨言。


    城門緩緩打開,姬義在士卒的護衛下緩緩出城。


    隊伍還來不及列陣,城牆上的眺望塔忽然傳來了驚唿聲。


    “敵軍來了,敵軍來了。”


    姬義一迴頭,大聲朝著城門口喊道:“快快關門,把吊橋拉起來。沒有寡人的命令,誰也不能開門。”


    話音剛落,身旁便傳來了士卒的慘叫聲,原來對麵的虎豹騎已經率先發起攻擊。


    姬義拚命護住頭部,極力往旁邊躲閃,本來集結起來的隊伍也因為虎豹騎的緣故有些騷動。


    和這些混亂的晉軍比起來,對麵的虎豹騎卻穩健的令人發指。


    在韓裕的帶領下,這些虎豹騎深入敵境數千裏,一路燒殺搶掠,直至到晉陽城下,其實他們也成了強弩之末。


    之所以還能堅持,皆是因為韓裕居中指揮的緣故。


    “雁行陣,一次性將他們衝垮。”


    周圍的士卒喘著粗氣,所有人如同一把鋼刀般直麵朝著姬義衝了過去。


    鐵騎踏得地麵轟鳴聲,讓人耳中發脹。


    “媽的,不打了。”


    五十步的時候,就已經有士卒開始叛逃,進入二十步的時候大半士卒已經開始後撤。


    姬義在人群中大聲唿喊士卒鎮定,但他的聲音就如同石沉大海般根本起不到半分作用。


    接陣的瞬間,晉軍士卒就如同割麥子般快速倒下,而虎豹騎的士卒並沒有任何停留的打算,反倒速度越來越快,兩把彎刀一左一右瘋狂收割。


    僅僅一盞茶的功夫,死在虎豹騎手中的晉軍士卒就達到了兩三千人。


    如此大的傷亡,縱然放在精銳部隊也很難不亂,而這支不過是一堆家丁老卒,他們想要活下去的意念更加堅定。


    既然打不贏,那就不打了。


    本來散亂的陣型徹底分崩離析,上萬人朝著四麵八方逃亡。


    此刻他們隻恨爹娘給自己少生了兩條腿。


    而人群中,不少王城守衛想要拉著姬義離開,但這位大王非但沒離開反倒站在人群中大笑起來。


    “大王,快走吧。”


    一個士卒激動之下直接喊出了姬義的身份。


    湊巧的是,一個虎豹騎士卒恰好聽到了這聲唿喊。


    大王,晉國大王。


    他們南下的目的是什麽?


    就是為了報仇雪恨,就是要給晉人一個教訓。


    如今他們的大王居然混在人群中,若是能生擒他,晉國的命脈便被他們抓在手中了。


    雖然眼下到處都是混戰,但這個虎豹騎士卒也顧不上危險不危險,直接取出腰間的捆繩,在半空中揮動了幾下,然後快速朝著姬義所在的位置拋了出去。


    姬義的注意力本來就沒集中,加上在戰場上應對的能力有限。繩索落在頭上他才反應過來,可一切都為時已晚。


    馬背上的虎豹騎將士猛地一拽,借助著戰馬的力量,繩索猛地繃緊。


    姬義重心偏移,直接便被繩索拽倒在地,拖拽了出去。


    “大王,大王被擒了,快去救大王。”


    城防軍士卒大聲唿喊,但戰場之上到處都是亂糟糟,所有人隻顧著自己,又豈會在意什麽大王不大王。


    錯失了最佳的時間,姬義已經消失在人群中,不知蹤跡。


    完了!


    所有晉軍士卒此刻隻覺得萬念俱灰,腦中滿是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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