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楊再興正安葬幾個手下。


    另一旁,小翠和張春華主仆二人也在告別。


    經過昨夜的事情,本來親密無間的二人顯得有些生疏。


    涼國王室子弟從小接受的教育中,第一項也是最重要的便是忠義教習。


    正因從小灌輸思想,涼國立國數百年間從來沒有見過王室子弟造反的先例。


    小翠名義上是自己的仆人,但從小一起長大的二人,在很大程度上他就是張春華的姐姐,是她的親人。


    被楊再興生擒起初張春華也反抗,但隨著時間推移,她內心深處越發對那金碧輝煌的王宮望而生畏,她迫切的想要逃離,去追逐期盼多年的自由。


    這個想法,她很希望能夠獲得小翠的支持。


    本以為小翠會義無反顧的支持她。


    可如今看來,這一切都是她的異想天開。


    在自由和富貴麵前,小翠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後者。


    如今二者即將分道揚鑣,本來一向大大咧咧的張春華卻有些語塞,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公主,我最後再勸您一次,迴去吧,現在還來得及,這遭渾水您真的不該去趟。就算雙方真的講和,燁王子能安然歸來,您去不去結果都不會改變。”


    張春華搖頭道:“金城於我,就好比一個巨大的牢籠。我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便無時無刻想要逃脫那裏。沒錯,你說得對,這件事情確實與我無關,我昨夜完全可以安然迴去繼續當我的公主。”


    “但……那又有什麽意義?”


    “我今年已經十六,按照王室的規矩,女子十六便要出嫁,雖然我仗著父王的寵愛拖延了一年,但這又能拖延多久。我終究要嫁給一個我連麵都沒見過的人。他可能是一個糟老頭子,也有可能是一個浪蕩公子,甚至有可能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胡人。身為王室子女,隻要邦國大業的需要,我就沒有選擇。你難道是想要我迴去接受這樣的人生?”


    小翠一時間說不出話。


    從小一起長大的二人,但就在這一刻,看著眼前的張春華,她感覺到無比的陌生。


    過去無憂無慮的公主,沒想到心中藏著這麽多心事。


    那快樂的皮囊之下,掩蓋著的是一顆與命運抗爭的心。


    可能從自己帶她出宮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經萌生了要徹底逃出去不迴去的想法。


    “我……”


    張春華輕歎一聲,“你我既然不同路,我也好勉強你一定要追隨我。”說著,張春華從身上摸出來一塊玉佩塞到了小翠的手中。


    “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你我姐妹一場,我便把這個東西留給你。”


    “我不能要。”


    張春華皺了皺眉,“如果你還當我是姐妹,就收下。”


    小翠麵露苦色,最終隻能無奈收下。


    安排好一切,張春華這才轉身朝著楊再興走去。


    楊再興看著走到近旁的張春華,輕聲問道:“交代完了?”


    張春華點了點頭。


    “這裏可不太平,真不需要我把他送到一個安穩地方去?”


    “陣前的事情更重要,生死由命,走吧。”


    楊再興不再強求,伸手便把張春華拉上馬,戰馬在原地打了個轉,便快速朝著北邊奔馳而去。


    看著張春華的背影,小翠心中悲痛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流了出來。


    可能從她故意丟棄頭花的那一刻,注定她們主仆二人,這輩子都再無見麵的可能。


    ……


    上穀城下,按照約定,曹艋早早的便來到城外。


    但和上次不同,這一次他人到了足足一刻鍾,還未見韓裕的身影。


    苦等無果的他有些不耐煩,連忙派人去城下唿喊。


    可能是他這種精神感染了韓裕,直到日上三竿,韓裕這才晃晃悠悠的出了城。


    看著不修篇幅的韓裕,曹艋皺了皺眉。


    “商定盟約,卻姍姍來遲,難道這就是小侯爺的誠意?”


    韓裕臉上滿是諂媚的笑容,連忙解釋道:“恕罪,昨夜睡得太晚,下麵的人不敢叫,這才耽誤了時間。”


    曹艋皺了皺眉,“小侯爺還年輕,做事情要懂得節製,否則對身體不利。”


    韓裕臉上閃過幾道黑線。


    “老前輩在胡說什麽,我睡得晚乃是與手下商議結盟之事,兩軍陣前,戰事未定,豈能醉臥溫柔窩。”


    曹艋見狀問道:“既如此,小侯爺也別浪費時間,拿出你們的要求與我一觀。”


    韓裕從身上取出萬山臨摹張燁的書信。


    “這封信並非我所寫,老前輩看後想必心中會有所發現。”


    說著,韓裕便把書信交給了曹艋。


    曹艋打開一看,眼中頓時閃過幾絲驚色。


    張燁的筆記他雖然不認識,但那枚王族公子的印章卻錯不了,眼前這封書信確實是張燁所寫。


    但隨著往下看,他的眉頭緊緊的擰在一起。


    “燁王子是糊塗了嗎?九原之地乃是我涼國不可分割的部分,豈能隨隨便便交給你們。”


    韓裕聳了聳肩。


    “這信也不是我寫的,要不要聽,那得看老前輩您的意思。隻不過我們的要求也很明確,兩國若是想要罷兵休戰,涼國不僅要承認九原之地從即日起歸屬我幽北,而且還要賠償我幽北大軍征戰的一切費用。折合白銀一百萬兩。”


    曹艋額頭上青筋直冒。


    此刻他就算再傻也看出韓裕壓根沒有和談的打算,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自己,那就是想要獲得緩兵之計。


    如今兩天時間過去,城內也得到了喘息時機,之前自己麾下士卒的不懈努力等同於白費。


    “小子,你好大的膽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戲弄我,你知道是什麽下場嗎?”


    韓裕搖了搖頭,“什麽下場我不知道。但我很不解,老前輩作為臣子,麵對貴國王子的要求,你居然能不予理會。晚輩佩服。隻是不知道,貴國王子知道這個消息會是如何想。”


    曹艋聞言也有些失神,但僅僅是一刹那他便穩定心神。


    九原之地事關涼國興衰,縱然舍了一個王子,隻要能驅除外敵順利收迴失地,張駿應該也能理解。


    隻可惜他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張駿雖然是國主,也是一位父親。


    讓一位父親送兒子去死而無動於衷,恐怕沒幾個人能做到。


    想到這曹艋擺手道:“不要說這些沒用的。既然你們無心和談,那你我兩軍就戰場上見吧。”


    “哎!前輩這又是何必呢!”


    曹艋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韓裕看著對方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揚。


    一切的鋪排已經全部做妥,接下來就得看張燁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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