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船之上,曹艋的心久久難以平複。


    進攻的困難他雖然早有準備,但真的廝殺起來,縱然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如今的上穀已經成了銅牆鐵壁,想要破城,就隻能拿士卒的性命去填。


    “傳令下去,前鋒營沿著敢死隊開辟的道路登陸,想辦法在岸邊構建防禦陣地,將我軍的攻城器械推上去。”


    “王爺,人可以踩著竹筏上岸,但那些體積龐大的攻城設施實在是難以運送過去啊。”


    曹艋看著身旁的眾人,“鄭宏他們用性命填出來一條能走的路,我不管你們是用牙咬還是用手挖,反正我要看見攻城器械順利登岸。若是辦不到,你們也就不要迴來了。”


    將令下達,這些將校縱然覺得困難無比,也隻能咬牙接令。


    一艘艘戰船快速靠近木樁丟下鐵錨,戰船上再投下繩索,由下麵的士卒綁住木樁之上。


    準備妥當之後,戰船起錨,借助著水的浮力快速將木樁從泥土中拔出。


    木樁雖然打得很深,但在這種科學的手段之下,也隻能紛紛繳械。


    一小片灘塗快速開辟,大量的涼軍士卒順著木板快速踏上了北岸的陸地。


    唿延彤深知灘塗的重要性,見涼軍成功登陸,他也顧不上太多,直接帶領麾下的北府兵快速發起進攻。


    淝水之戰成就了謝安,也讓北府兵成功登上東晉最強軍隊的寶座。


    這支軍隊的誕生與毀滅完全與東晉王朝的命運捆綁在一起。


    百萬前秦大軍陳兵江南,是北府兵一舉破之,這才換來東晉王朝的苟延殘喘。


    桓玄叛亂,國祚中斷,也是北府兵衝鋒在前,誅殺叛逆,挽國家於危亡。


    更是東晉乃至南朝曆史唯一一次同時收複長安、洛陽二都偉業的軍隊。


    最終也是因為這支軍隊的徹底覆滅,東晉王朝就此壽終正寢。


    論單兵作戰的實力,他們遠不如陷陣營和背嵬軍、論騎兵奔襲他們也趕不上白馬義從和虎豹騎,論金戈鐵馬他們更趕不上玄甲軍。


    但他們具備著上述所有軍隊的全部能力。


    雖然不精,但卻全通。


    如今麵對來襲的涼國軍隊,這些異時空作戰的士卒臉上沒有絲毫慌亂不說,不少士卒還擺出一副躍躍欲試的架勢。


    此等軍心,就連唿延彤都為之歎服。


    “弟兄們,主公在城上麵都看著,今日一戰,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敵軍踏入城池半步,聽明白沒有?”


    “明白了。”


    眾士卒齊聲迴應。


    “殺。”


    唿延彤身先士卒,身後士卒則紛紛跟著他快速衝了出去。


    城牆上的秦雲也遙相唿應,機弩快速填充,箭尖所指正是涼軍的最前方。


    雖然因為角度的原因,機弩沒法發揮最大的優勢,但涼軍士卒擁擠在一起,也能彌補些許不足。


    雙方進入一千步,城牆上的機弩開始攻擊。


    連綿不絕的梆響聲,每一次響起都讓原野中的那些涼軍士卒情不自禁的心中一顫。


    雖然承受這些機弩打擊的始終都是固定位置的一小部分人,但隨著那一道道粗大的弩箭飆射而來的聲響以及輕而易將人體或戰馬從頭到腳射個對穿,再將後麵的同伴串成一串的巨大威力,也讓在場的涼軍士卒內心膽寒。


    涼軍進入六七百步的時候,弩機所攻擊的位置,一條條數丈寬的空白地帶如同天塹般引人注目。


    在這片地方之後是滿地的血泥和肉漿,人和戰馬的屍體混在一起,被隨後而來的同伴踐踏的根本看不出模樣。


    秦雲雖然指揮的弩機殺傷無數,但缺陷就是移動不易,眼看涼軍士卒都學乖了避開箭道,秦雲便讓士卒暫時停止攻勢。


    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涼軍士卒快速推進,受壕溝的影響,大量士卒在跑的同時又慢慢把之前那些空白處全部填充。


    而秦雲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城牆上的弩機再次發射,又是一陣鮮血飛濺,屍橫遍野。


    在弩機的幫助下,涼軍士卒陣型全無,戰意更是大打折扣。


    兩百步!


    城牆上,忽然響起了震天的戰鼓聲,高昂的鼓聲瞬間引爆了城池下方那些北府軍士卒醞釀許久的殺氣和鬥誌。


    “放箭。”


    北府軍中,一大片黑色的雲團快速騰空而起,帶著刺耳的聲響快速朝著涼軍士卒撲去。


    短小精悍的箭矢如同雨點般,快速落在這些涼軍士卒的頭頂上,輕而易舉的穿透他們的鎧甲,鑽進皮肉之中。


    借助著一連串的打擊,最先登岸的涼軍士卒已經隻剩下十之四五。


    戰場上的十萬涼軍這個時候才是真正體會到鎮北軍的強大。


    看到眼前那屍山血海之景,士氣已經跌到了極致。


    衝鋒的勢頭也在瞬間緩了下來,再無之前那一往無前之勢。


    而這個時候,唿延彤帶領的北府軍終於來到近前,雙方短兵相接。


    和涼軍散亂的陣型不同,北府軍士卒紛紛一手持盾,一手揮刀,攻守兼備,如同驚濤駭浪般,一波接著一波。


    強悍的衝擊力讓涼軍士卒東倒西歪,不少士卒為了躲避,甚至不息跳入下方的壕溝之中。


    涼軍士卒雖然不怕死,但同樣也不想死。


    但這種毫無意義的戰鬥,讓他們真的徹底怕了。


    壕溝中,方才蘇醒過來的鄭宏見此情形就準備爬出去拚殺,旁側的曾芳奎連忙攔住他。


    “你斷了三根肋骨,手臂和大腿也受了不輕的創傷,這個時候出去,非但殺不了敵人,壓根就是去送死。”


    鄭宏看著曾芳奎指了指那些上麵此起彼伏的喊殺聲。


    “那些都是我的兄弟,如今他們在拚殺,難道你讓我就躲在這裏當一個縮頭烏龜?”


    曾芳奎一時語塞。


    隨他們出戰的敢死之士應該已經死得差不多,從軍令的角度看,他們為大軍開辟道路,也算完成了王爺的軍令。


    此刻就算逃迴去也算不辱使命。


    但以他們如今的身體強行加入戰團,稍有不慎都有可能命喪黃泉的可能。


    曾芳奎不想死,他還想活著迴去見自己的家人。


    “如果你怕死就在這裏待著,放心,我若有命迴去不會告訴王爺。”


    說罷,鄭宏用一杆長槍支撐起身體,平複了一下身體的不適,右腳猛地點地使得身體騰空,借助著槍杆彎曲的彈力將自己撐出壕溝。


    騎虎難下的曾芳奎大喊一聲,隻能極不情願的爬出壕溝快速加入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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