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打探情報的斥候總算是及時返迴,並送上了楊再興所取得的戰報。


    韓裕迅速拆開瀏覽了一遍。


    “好一個楊再興,如此膽魄確實是我始料未及之事。數千人不僅破了鄭宏的兩萬先鋒,還敢到敵軍的大營外與那安平王曹艋一戰。好,好啊。”


    萬山從韓裕手中接過書信快速掃描了一眼,皺眉道:“好是好,但這數次挑釁曹艋,恐怕此刻涼軍的防備會更加縝密,我軍想要憑一戰功成就難了。若是曹艋和我們打拖延戰,我們後勤拖延數千裏,長此以往,局勢對我們不利。”


    趙雲也讚成道:“之前便有消息傳來,晉軍與涼軍交手,戰況吃緊,若是二原失守,我大軍深入險地就有可能陷入敵軍包圍之中。主公,我認為,此刻還是駐守大河北岸的上穀城以逸待勞更為妥當。”


    韓裕接納了二人的建言,急忙命士卒向楊再興傳達自己的命令。


    萬山先阻止了傳令兵,又對韓裕進言道:“主公,楊將軍既已深入敵境就這樣退去實在是有些可惜,敵軍傾巢而出,後方必然空虛,如今田中沃野已經泛綠,可讓楊將軍想辦法毀壞敵軍後方的莊稼,削弱敵軍的糧草供給。”


    “先生之言最為妥當。”


    傳令兵聞聲領命而去,韓裕這才下達了停止過河的將令,大軍沿渡口布防,幕府則安置在上穀城中。


    從上穀城到楊再興大營一來一迴足足一天,及至午夜,楊再興才收到軍令。


    和曹艋一場廝殺,外加身中箭矢,讓這位虎狼之將也不免有些乏力,為保全大軍隻能率部後撤五十裏。


    如今得到命令,楊再興來不及休息便連夜傾巢出動,開始在涼國境內大規模破壞良田。


    此刻田地裏的禾苗才種下剛過一月,離著成熟尚早,但本著破壞一處就能讓涼國糧食減產,減少和自己的交戰時間,所有鎮北軍士卒都是費盡心機。


    挖開河道用大水漫灌,用刀瘋狂劈砍那些麥苗,雖然這樣的效率不高,但架不住他們人數眾多。


    數日間,曹艋大營周邊的良田都被徹底毀壞。


    不僅如此,楊再興還數次出擊,趁著涼軍不備之際,偷襲數座糧倉,將裏麵的糧食全部付之一炬。


    曹艋在軍中得到情報,也隻能拍案痛罵,命麾下眾將前去追擊,但楊再興的機動性明顯高於涼軍。非但沒有解決問題,反倒讓楊再興逐個擊破,而且士卒死傷使得消息走漏,大營之內流言四起,士氣萎靡不振。


    無奈之下,曹艋隻能忍痛下達了嚴防死守的策略。


    所有屯糧點皆布置重兵,沿途運糧路線上每次動用兵力都超過萬人以上。


    雖然這種做法有效的緩解楊再興的偷襲,但也使大軍受製於糧草運輸,行進速度大打折扣。


    數日之內,行進不過百裏,大河近在咫尺,卻遲遲未能到達。


    而靠著楊再興拖延的時機,韓裕已經在大河北岸築起數座營壘,壕溝遍布河岸邊,一副要與涼軍長期作戰的架勢。


    就在鎮北軍準備妥當之時,豬隊友晉國卻掉了鏈子。


    涼國寧朔將軍曾芳奎率領偏師三萬,先趁著姬原不備,閃擊三原,三原守將不備,一夜之間城池便再度易手。


    三原一失,司馬德文頓感大事不妙,急忙勸說姬原撤軍以此保全實力。


    姬原則堅持堅守城池。


    九原一戰,他們本身就不占任何優勢,如今僅剩二原之地,若是將這裏也拱手讓人,等同於這一次征伐就是白忙乎。


    作為晉國名將,他豈能允許空手而歸。


    故而,他力排眾議,集中全部兵馬於二原,準備和敵軍來個決一死戰。


    曾芳奎雖然善於以快打快,但見二原城池堅固,城內糧草儲備充足,隻能改變戰術,堅壁清野,在城外築起數座土牆,居高臨下,對城內的晉軍發動攻擊。


    晉軍手中沒有投石機,隻能靠弓箭反擊,數次攻勢下來,己方士卒陣亡慘重。


    姬原無奈,隻能親率大軍趁著夜色出城,進攻涼軍駐守的土山。


    可沒想到,曾芳奎早有準備,在土山之上設下埋伏,將姬原射傷不說,更是一次性殲滅晉軍超過五千餘人。


    晉軍遭此大敗,再無進攻的能力,隻能龜縮在城內。


    而曾芳奎趁著絕佳機會,集結兵馬再次朝二原發起猛攻。


    司馬德文自知難敵,不顧姬原的生死,打著去找援軍的旗號,趁著夜色直接率軍五千突圍出去。


    少了一支生力軍,二原的晉軍頓時陷入絕境。


    好在姬原及時蘇醒,在他的帶領下,晉軍才勉強穩住陣腳,打退了曾芳奎的進攻。


    曾芳奎兵少,雖然數次都是占據上風,但也損失不小。


    無奈之下,也隻能一麵向曹艋求援,希望安平王調集援軍過來馳援,一麵挖斷城內的水渠,打算就此困死城內的晉軍。


    姬原隻能讓城內士卒挖掘水井數口,做好分配,以此確保士卒不被活活渴死。


    逃出城的司馬德文無處可走,隻能前往鎮北軍大營求援。


    在得知他們來意之後,韓裕表麵上鎮定自若,但心中確保這無能的豬隊友罵了一千遍。


    二原三原都是兵家必爭之地,幽北兵少,實在是無法麵麵俱到。正因如此,韓裕之前才與萬山合計,才將這兩個地方讓給晉軍,借他們的手來確保側翼不出問題。


    但誰能想到,五萬晉軍和三萬涼軍廝殺,本應是勝券在握,卻被打得如同喪家之犬般毫無反抗之力。


    主將無能累死三軍,如今側翼有恙,他若是袖手旁觀,一旦二原失守,晉軍徹底敗北,他們甚至都不需要和曹艋決戰,就有可能被圍困致死。


    “主公,不能救,我們本身兵力就不多,如今若是再分兵出去救援,一旦有失,悔之晚矣。”夏侯蘭極力反對。


    高順則反對道:“二原已成險地,若是不救,有失盟友道義。但就這樣毫無所得便舟車勞頓去救,實在是不劃算。我看不如讓晉軍以二原和三原作為酬勞,我們再行出擊。”


    “些許幾座城池,就讓我們的士卒去賣命?這樣也劃不來啊。”


    眾將爭論不休,韓裕的目光稍微偏轉,落在了萬山身上。


    後者捋著胡須道:“救,必須去救。但關鍵看怎麽救,如今晉涼兩軍還沒打到最後關頭,我們去救為時尚早。我意,派出些許精銳趕赴二原,待他們兩敗俱傷,我們再趁機殺出。到時候晉軍實力大減,想要反悔也是有心無力。”


    “先生之言,甚合我意,眾將之中誰敢率軍而去?”


    “末將願往。”趙雲出陣請戰。


    “某亦願往。”高順也站出來請命。


    韓裕思量再三,“河防壁壘還需要高將軍,此戰還是讓子龍帶白馬義從去。”


    “末將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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