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仁,替我送一下客人。”


    “好的,先生。”


    哢嚓!


    木門輕輕關上。


    房間內又隻剩李邵一人。


    客棧的隔音做的不怎麽樣,夜晚還好,大部分人都進入睡眠,小部分未睡之人說話也盡量壓低聲音。


    白天的話,就無需顧忌那麽多了,樓下剛好建著一個路口,嘈雜的噪音不斷傳上來,房間也就比樓下聲音小上一些罷了。


    但在如此吵鬧的環境之下,李邵卻是神情悠然地拿出那本《青風》,細細閱讀,視周圍的噪音於無物。


    雖說整本書籍看去足有拇指厚,但因為蟲蛀的緣故,大部分的內容是讀不通的,或者說,短時間內難以讀通。


    李邵便將那部分內容暫時跳過,一目十行,短時間內將全部內容過一遍,心裏有個大概,對於煉意境與脈輪境,也有了新的認識。


    而且,他還發現青風亭的傳承功法,與得自萬伯的風拳,存在一定的共通之處。


    這本新得的《青風》,帶來的好處有些超出想象。


    與此同時。


    城門口。


    劉長仁看著殷恆與高湛的身影遠去,便也一個轉身,想要迴返客棧。


    旁邊忽然傳來幾人的交談聲。


    “……你聽說了沒,前幾天來到我安穆城的那幾個拂柳觀弟子,似乎是去了東邊的五懷鎮。”


    “你這都是什麽時候的消息,我早就聽說了,而且我還知道,他們去那兒還殺了一個叫做劉成禮的家夥!”


    “劉成禮?我似乎聽過這個名字,傳聞說他染上邪炁之前,就是五懷鎮當中的一個老道士,變成白瞳獸之後,也沒喪失智慧,還會主動幫助五懷鎮鎮民出逃呢。”


    “對!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昨個我還聽到幾個被他幫助過的五懷鎮鎮民在那交談呢。”


    “那你說,那幾個拂柳觀弟子為啥要殺劉成禮啊?”


    “這我哪裏知道,不過我聽說他在之前似乎就是拂柳觀的一員,之後才被逐出的道觀,今天這事,或許就是他們道觀的內部紛爭。”


    話語漸漸遠去。


    劉長仁的身體僵在了原地,神色愣愣的。


    “老爹……”


    聲音很低,除了說出這句話的人以外,旁邊站得在近的行人都是聽不到的。


    周圍的聲音似乎正離自己遠去。


    麵前的景色也變得斷斷續續的。


    劉長仁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迴到客棧的,現在也不關心這些。


    因為他出生在這個世界上,擁有的唯一的一個親人,已經死了。


    沒錯,劉成禮,就是他爹的名字。


    劉長仁現在的神情看上去非常複雜,似乎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我原本還想跟在那位先生身邊,待修為提升上去之後,再迴返五懷鎮找尋的,但沒想到,還沒等我出發,你就已經死了……”


    “你以前還說,拂柳觀是這世上待你最好的宗門,被趕出道觀的原因也是因為自己不爭氣,怪不得道觀,但最後你卻是死在拂柳觀弟子手中。”


    “你一定很憤怒吧,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劉長仁已經完全冷靜下來。


    但不是普通人認識的那種冷靜,而是心靈已經沉到海底,再也不起波瀾。


    通俗點說,就是心死了。


    “拂柳觀是一個大宗門,即使它的古規再爛,再差,也都擁有一批簇擁者,憑我現在的體量,撞上去就是一死。”


    “我需要力量。”


    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畫麵,被須油燈照得亮堂堂的須洞當中,李邵拿著一柄染血的短刀,臉色平靜地在一具女屍身上進進出出。


    “我要找先生!”


    劉長仁急忙快步上樓,來到李邵住著的房間門口,剛要伸手敲門,卻忽然猶豫了一下。


    先生會幫我麽?


    憑他的冷酷性格,為什麽幫我?


    價值!


    對了,是價值!


    隻要展現出價值就成。


    而我,也還有一個重要的能力沒有說出來。


    隻要將那個能力告訴先生,或許就會出手幫我了吧。


    念及此處,劉長仁不再遲疑,伸手在房間上敲了兩下。


    噔噔!


    “進來。”


    李邵的聲音從房間當中傳出。


    “先生。”


    劉長仁進了房間,就是朝著李邵跪了下來。


    李邵詫異道:“你這是幹什麽?”


    “請先生助我複仇?”


    複仇?


    複什麽仇?


    李邵挑了挑眉,道:“你爹出事了?”


    “沒錯。”


    劉長仁咬著牙道:“他被前幾天來我安穆的那幾個拂柳觀弟子殺了!”


    拂柳觀為什麽要殺劉成禮?


    不同於一心隻想為父報仇的劉長仁,李邵心底想的更多。


    劉成禮以前雖然是拂柳觀的弟子,但早就因為不達標準,被驅逐了出去。


    難道是以前在拂柳觀中的舊債?


    得罪了人,直到現在才來報複,會不會太晚了些。


    按理說,就算當年他在觀中與別人有了衝突矛盾,早在當年也就解決了,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發作。


    “這其中一定有著某種我不知道的原因。”


    李邵眯了眯眼睛。


    “難道……是因為劉長仁血液的緣故?”


    劉長仁的血液能夠提前引爆邪炁意識與自我意識的衝突,若體內邪炁的量少,就能使自我意識壓過邪炁意識,成為所謂的二代融合者。


    既然劉長仁的血液都有著如此功效,其父親的血液又該如何呢?


    雖然王玄邈的記憶當中,劉成禮是在他的麵前變成白瞳獸的,至於之後去了哪兒,還有沒有保有理智,這些都是未知。


    “如果那種血液是能夠遺傳的,那麽,劉成禮被邪炁侵蝕之後,也應會變成一代融合者,但以他的性格,即便成為融合者,也會接著幫助五懷鎮的鎮民吧。”


    然後,這件事不幸傳到拂柳觀中的某些人耳中,這才引來那三人追殺?


    李邵越想便越覺得這個推測的可能性極高。


    “先生?”


    劉長仁小心出聲,打斷了在他眼中正在“發呆”的李邵。


    “嗯?”


    “我知道雖然我跟在你身邊幫了不少忙,但想憑借這些就讓你助我,卻是癡心妄想,但我能夠展現自身的價值!”


    “說說。”


    李邵來了興趣。


    劉長仁低下了頭。


    “我其實能夠……改變血型!”


    這個能力其實也是一開始就有了。


    隻不過那時還不知血型的概念,用出能力之後,隻感覺渾身血液有些變化,但既不能增加身體素質,也不能加快修煉,就漸漸遺忘了。


    直到跟在李邵身後,去了須洞,旁聽李邵與殷恆的討論之後,這才得知了血型的概念與作用。


    但因為怕說出這個能力之後,會被李邵更加瘋狂的抽血,直到抽成人幹而死,所以,這個能力便一直沒有說出來。


    “果然……”


    李邵歎了一口氣。


    “您……知道這件事?”


    劉長仁瞪大了眼睛。


    “猜到了一些。”


    李邵低垂著眼簾。


    “那個高湛,便是你動用能力才能成功融合的吧。”


    為了演示如何確定血型,一開始其實有部分感染者的血型是由李邵親手檢驗的,之後才是移交給了殷恆去弄。


    而恰好,高湛的血型,就是幸運的那前幾個人之一。


    殷恆因為一連串接連不斷的變化,腦海中已經有些亂了,這才沒有發現高湛其實原來的血型與劉長仁是完全不融的。


    但實驗過程當中,一直保持平靜淡漠心境的李邵,卻是記在了心底。


    他很相信自己的記憶,那既然不是記憶出了問題,那就是出在劉長仁自己身上。


    當時便有些猜測,或許對方擁有著改變血型的能力。


    “沒錯。”


    劉長仁逐漸恢複冷靜。


    “我那是才知道自己有著那種能力,做的第一個測試,uu看書 .uuknh 就是將自己血型變了變,使其能與高湛血液相融。


    沒想到就連這個都被看出來了,不愧是先生,那麽,我能否用這個能力,讓你出手助我報仇呢?”


    說完,劉長仁便用著期待的眼神看向李邵。


    李邵思索了下,想到自己剛才獲得的《青風》,心中忽然起了一些念頭,便說道:“可以,我會幫你,但過程當中出現什麽意外的話,你可不要怪我。”


    劉長仁麵色一肅。


    “先生能夠幫我,就已經是大幸了,不管什麽意外發生,我都不會怪您的。”


    “希望到時你能記住這句話。”


    李邵有些不置可否。


    “現在給你一個任務,出去為我買一些紙墨筆硯迴來。”


    “先生想做什麽?”


    “你無需多問。”


    雖然不解其意,但劉長仁還是起了身,快步出了房間門。


    不一會,便拿著一套筆墨紙硯歸來。


    李邵展開白紙,令劉長仁研磨,自己則是拿出一支暗黃筆杆的毛筆,沾了沾墨水,便在白紙上揮散起來。


    先是猙獰的骨骸,由頭骨,至胸骨,再至四肢。


    然後是外層的皮膚,眼睛,羽毛。


    不一會,一幅抽象的“青眼烏鴉”便出現了。


    因為畫技實在不怎麽樣,所以,乍看上去,根本看不出是隻烏鴉,隻能看出是隻長著翅膀的生物。


    “觀想圖,好了!”


    李邵欣然停下毛筆。


    “你過來試上一試!”


    “是。”


    劉長仁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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