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負著殘酷真相和沉重壓力的她都拿出這番魄力和勇氣了,譚湛又怎麽可以拒絕?


    他朝林箏鄭重而嚴肅地點了點頭,這是他的承諾,作為她愛人的承諾,也是作為一個新聞人的承諾。


    譚湛把林溪送迴了家,安置好了她,等著她換上了保暖的衣物,兩個人泡了熱可可。譚湛這才發現,林溪的家裏所有的東西都是剛被打包的樣子,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林溪住在這裏,乍看之下,都會覺得她是剛搬入住的模樣。譚湛自然不傻,他幾乎不用想就可以猜到林溪曾經想過打包東西徹底離開來逃避這一切,然而他沒有說什麽,他沒有去詢問是什麽讓她改變了決定,她最終留了下來,這便已足夠。


    “如果要繼續做關於你的專題,我必須現在就去和我們部門的領導還有台長溝通,時間很緊,專題裏又有很多細節需要處理,策劃案也全部需要改。”


    3月12日是原定《藝術迴廊》第一期專題播出的時間,本來這天也正是林溪的生日,在林溪生日播出林溪專題,光是噱頭就很足,如今已經是2月底,中間譚湛又申請撤走了林溪專題改做退役運動員專題,想要再次換迴林溪專題,絕對需要給老徐和鄭台長一個足夠令人信服的理由。


    “我馬上約鄭台長和老徐,會說服他們繼續讓我做林溪專題,但這一次肯定要告訴他們理由,林溪,這一次,需要你和我一起去,帶著你的大提琴。”


    林溪點了點頭。


    譚湛也雷厲風行,他很快約好了人,就約在星燦的辦公室,鄭台長和老徐不知道譚湛周末緊急約見麵是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兩人還是都趕去了辦公室。


    譚湛在他們到來之前,已早早帶著林溪趕到辦公室。


    鄭台長和老徐到的時候,便看到他正溫柔地為一個長相艷麗的女孩撩頭發。


    老徐當場拉下臉來,就算是周末,就算是女朋友,也不能隨隨便便帶來辦公室啊,何況還稱要找他和鄭台長來商談要事。老徐脾氣爆,當下便沒忍住,咳了咳:“小譚啊,這辦公室是辦公的地方。”


    鄭台長倒隻是看了林溪一眼,便迴了自己辦公室:“小譚,你有什麽要講的,進來講。”


    譚湛點了點頭,他低頭安撫地朝林溪笑笑:“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


    老徐見了鄭台長的態度,雖然對譚湛帶陌生異性來辦公室的事非常介意,但也沒再吱聲,隻是瞪了譚湛一眼,便跟著一起進了鄭台長的辦公司。


    關上門,鄭台長坐上辦公椅,看了譚湛一眼:“說吧,是什麽事這麽急,周末就把我和老徐都叫來?”


    “我想重新繼續做林溪的那期專題。”


    “你以為電視台做節目都是過家家玩遊戲?你心情不好不想做就不做?心情好了想做就繼續做?”老徐聽完譚湛的話,當下沒忍住脾氣,“你以為電視台是你開的?”


    鄭台長製止了老徐,他到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態度比老徐平和多了:“第一次你說堅決不能做林溪專題的時候,我和老徐沒有強迫你一定說明原因,隻告訴你,要對自己的節目負責,但事情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這一次,你必須告訴我們你要繼續做林溪專題的原因,並且給我們一個足夠能說服我們的理由。”


    譚湛點了點頭:“我想帶你們見一個人。”


    老徐狐疑地點了點頭,便看著譚湛出門,招唿之前等在辦公室門外的女孩,他這才仔細打量那個女孩的臉,帶了一種濃稠的美,但細節上又精緻的無可挑剔,而也是這時,他才看清那女孩身邊還靠著一個大提琴琴盒,隨著譚湛的招唿,她點了點頭,背起琴盒,走進了辦公室。


    老徐和鄭台長不明就裏地看著眼前陌生的女孩,他們盯著譚湛,等待他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譚湛卻不急不慢:“兩位不知道曾經聽過林溪的大提琴演奏嗎?”


    老徐搖了搖頭。


    鄭台長倒是點了點頭:“我聽過,林溪確實是大提琴方麵不可多得的天才。我聽過她演奏埃爾加的《愛的問候》。但這和今天的事有什麽關係?”


    譚湛卻隻是笑笑,與此同時,林溪打開了琴盒,她溫柔地看著她的提琴,鎮定自若地在老徐和鄭台長探究的目光中坐下,調試好琴弦,然後便開始演奏。


    《愛的問候》是一支小夜曲風格的曲子,旋律典雅,是埃爾加題贈給新婚妻子的一支曲子,隨著林溪的動作,大提琴奏出飽滿深情的纏綿曲調,猶如戀人低低的絮語,然而這溫情裏又隱隱藏著一絲哀愁,既甜蜜又惆悵,這才是愛的複雜……


    老徐不懂古典樂,作為一個外行就隻能看熱鬧,他好奇地盯著林溪,覺得這個小姑娘拿上大提琴以後真是氣質完全不同,搖身一變像是另一個人,仍舊美麗動人,但不知不覺就帶了一種莊重和典雅的古典氣質,這演奏的派頭和架勢還真別說,挺有排場,看起來挺有點氣勢的,他不懂大提琴曲鑑賞,但也覺得這支曲子,這個女孩演奏的是不錯的,他聽著覺得婉轉好聽,竟然頗有一種一聽傾心的感覺。


    鄭台長就比老徐懂行多了,更何況他曾經聽過林溪的現場演出,同一支《愛的問候》,幾乎是眼前女孩坐下拉動琴弦後,那種似曾相識就讓他疑惑而恍然,然後一旦對音樂的演繹太過精彩,人根本沒有閑暇時光去想其餘事,唯一能做的就是隨著演奏者的步調跟隨著沉浸在琴聲裏,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仿佛是八年前,迴到了那個劇院,拿著自己千辛萬苦才買到的票,安靜地在座位上聆聽林溪的演奏,林溪的音樂有一種奇特的力量,即便最溫柔的曲目,她都有能力把它演繹出溫柔表象下別樣的風起雲湧,就像是靜水流深,越是平靜的水麵下,反而越是掩藏著不可知的危險和旋渦。是林溪的音樂,不管多麽浪漫婉約,總帶著一種致命的危險氣息,然而卻反而讓人更加躍躍欲試了。作為一個古典樂愛好者,鄭台長每年花在演出上的錢可不少,而這麽多年來,在大提琴上,他也唯獨隻聽過林溪一個人擁有這樣遊刃有餘的演奏能力。


    林溪車禍去世後,他也惋惜了很久,往後那些大提琴新秀的演出,更是多少讓他有些失望,沒有人再能匹敵林溪了,也沒人再能演奏出她那般的音樂。


    然而這一天,這樣一個平凡無奇的周末下午,他不敢置信,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又一次聽到了這樣的音樂,這完全是林溪的風格,近乎一模一樣,甚至那音樂裏更帶了些歲月的痕跡而顯得更為深沉,比八年前他聽過的林溪更為讓他震撼。


    一曲終了,鄭台長甚至都忘記了拍手,他幾乎立刻抬頭看向譚湛,聲音也有些激動的發抖:“這是哪一位大提琴家?”


    “這是林溪。”譚湛的眼睛盯著林溪,他的眼神裏充滿了驕傲和專注,“這就是我為什麽要繼續做林溪專題的原因。”


    老徐還有些雲裏霧裏:“這是林溪?小譚,你不是開玩笑吧?林溪七年前就車禍去世了,全世界都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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