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再三確認,關羽終於接受了糧草被劫,後路被斷的事實。


    但他怎麽都想不明白,羌道留守的三千兵馬呢?


    這些人是吃幹飯的不成,就這麽讓羌人突襲了後方。


    為了北伐,集益州積攢的所有糧草。


    現與董軍鏖戰許久,早就用的差不多了。


    他讓人籌備的三萬大軍一月的糧草。


    可都是從益州百姓那裏一點一點擠出來的。


    誰知還沒有送到,半路就讓人全給一把火燒了。


    完了。


    這次北伐全完了。


    “倉官何在?”


    關羽知道自己不想被氣死,還是得平靜下來。


    他現在可不是兄弟三人,百餘名從屬。


    而是統領著三萬大軍。


    這些人都是益州的青壯,怎麽來的,就要怎麽帶迴去。


    “將軍,在下就是倉官。”


    “我且問你,大軍糧草還能食用幾日?”


    “將軍欲要與敵決戰,昨日開倉放糧,士卒吃去大半,剩餘糧草不得食用一兩日。”


    “河池,下辨,上祿三縣之地,可有多餘糧草?”


    “已無多餘糧草,已經全部調到此地,我等大軍,全指望陰平送來的糧草輜重。”


    “啊……”


    聽罷,關羽眼神瞬間暗淡下來。


    糧草即將斷盡,後路被人占據。


    縱然他有統兵之法,又能如何?


    北伐,終究是一場空。


    “將軍,是否鳴金收兵,盡快率領大軍撤迴益州?”


    張翼認為現在離開,尚還有機會。


    一旦大戰膠著起來,再想走可就走不了了。


    “大戰剛剛開始,若鳴金收兵,豈不是被敵人趁勢衝殺?”


    關羽眼神中重新燃起鬥誌。


    既然局勢已經到了這般,逃跑不能解決問題。


    羌人既然敢去抄他後路,說明人數不少。


    如果率領大軍撤退,可能會被兩路夾擊。


    現在隻有與徐晃決戰到底。


    贏了,大軍摧枯拉朽,進軍陳倉,補充糧草。


    輸了,三萬益州兵盡數埋骨他鄉。


    “那將軍的意思?”


    “打,狠狠的打!”


    關羽丟棄身上披掛的鬥篷,翻身上馬親自來到陣前。


    他雖說無法衝陣殺敵,卻能夠與士卒一同戰鬥。


    重新現身戰場的關羽,騎乘戰馬不斷遊走在己方陣中。


    他鼓舞著所有士卒,此戰絕對不能敗。


    “沔水之戰,我們三千涼州健兒為了守住涼州門戶,無一人逃走,皆被劉備斬殺。”


    “他們其中或許有你們的同鄉,兄弟。”


    “今日到了複仇的時候,麵對益州死敵,都給我衝上去!”


    “握緊你們的刀劍,舉起你們的長槍,把敵人給我趕盡殺絕,趕盡殺絕!”


    徐晃比起關羽身體狀況好的多,手持大斧親身來到陣中,砍殺著敵軍。


    一邊激勵士卒,一邊口中高喊著口號。


    周遭涼州士卒受到感染,仿佛看到了沔水之地,三千涼州健兒被屠殺的慘劇。


    那些人麵臨生死存亡之際,尚能不後退一步。


    而他們,又豈能後退半步。


    “殺!”


    涼州兵氣勢十足,不畏懼敵人刀劍。


    “李嚴,拿命來!”


    馬超率領馬家軍左衝右突,不知殺了多少益州兵。


    終於,他看到了那個讓他記恨一生的身影。


    “馬兒,來吧!”


    李嚴拉動韁繩,戰馬猛地衝向馬超。


    他就不信了,連馬騰都能殺,一個馬超又有何能?


    兩人於亂戰中交手,馬超本就被仇恨衝昏頭腦。


    現在的他招式淩厲,招招都直奔李嚴要害而去。


    李嚴之所以敢正麵硬抗馬超,是因為他的確有些本事。


    所有人都把他當成一個文人,實則他卻有著猛將的底子。


    於演義之中,李嚴曾經與黃忠交手,雙方五十餘迴合不分勝負。


    雖說那是老年黃忠,卻也說明,李嚴的確有兩把刷子。


    “少將軍,我來助你!”


    龐德作為馬家的忠誠部屬。


    對李嚴仇恨自然也不用說。


    他見馬超與李嚴交手十餘合竟然不分勝負,便猜出李嚴實力不弱。


    麵對馬超與龐德的兩人圍攻,李嚴頓時陷入了苦戰。


    他先前與馬超一經交手,便察覺出自己不是對手。


    現在對方將他圍在中間打,他怎麽可能逃離。


    “叔至救我!”


    慌亂之中,他看到了拚殺的陳到。


    “先過我這一關!”


    陳到持武器便要殺來,卻被馬岱給攔住了去路。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李嚴黔驢技窮,沒有任何反抗餘地。


    “下馬!”


    馬超一聲大喝,虎頭湛金槍刺出。


    李嚴痛喝一聲,瞬間落馬。


    龐德跳下馬,用繩索套在李嚴脖子上。


    隨後上馬揮鞭,一路將其往自家陣營拖去。


    陳到見李嚴於陣中被擒,自知無法將人搶迴,虛晃一招後脫離此地戰場。


    接下來的時間裏,此戰從晌午時分,一直打到日落還未停下。


    徐晃見關羽想要死戰,那他便奉陪。


    反正他背後是陳倉,陳倉之後還有一支羌人的隊伍。


    這是儲備的兵力,有這些後手,他又有何懼?


    反觀關羽從益州遠道而來,將士早就思鄉心切。


    又接連大戰,士氣必定不如往常。


    隻要今日他能抗住這一次決戰,關羽必敗無疑。


    “將軍,前方扛不住了,還是下令先收兵吧。”


    張翼多次見到士卒想要逃走,都被他率領督戰隊給攔截下來。


    可這種法子又豈能長久,用多了會讓士卒有逆反心理。


    “收兵吧。”


    關羽十分不甘,但要麵對現實。


    這一場雙方比拚的就是士卒勇氣,數量。


    從目前來看,雙方都投入了大量的士卒,最後卻誰也沒贏。


    但他即將斷糧,始終是一個巨大的隱患。


    鳴金後,益州兵紛紛往自家陣營逃去。


    見此,徐晃也發布了收兵的命令。


    雙方大軍各自退去,隻留下了血流成河的修羅場。


    無數屍首躺在血泊之中,落日的餘暉蓋在了他們身體身上。


    一陣狂風唿嘯而來,似挽歌一般,為陣亡的將士們送上最後一程。


    夜幕降臨。


    一群群烏鴉盤旋在戰場上空,最終它們鎖定了目標,飛到了戰死的士卒身上。


    利嘴啄向屍首,品嚐著今日晚餐。


    幾隻野狗不知從何處跑出來,貪婪的望著滿地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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