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閃雷鳴,這小小的庭院明暗相間,兩個人的表情都恍恍惚惚的沉寂下來。在響雷中渲染出一陣寂靜。


    終於從後方傳來一陣小小的水聲,那是鞋子踏入水坑裏濺出的水花聲,嘩嘩啪啪,在震雷的間隙中顯得尤為清脆。


    “我不會讓他離開。”


    ☆、別扭


    這場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三天,才退去轉晴見了太陽。


    梁曲言用手掌撐著下巴,默默的看著服過藥後已經睡去的梁曲軒。


    看著看著他就笑出聲了,也不顧旁邊還站著的湛王。


    養了這麽多年,時時刻刻都盼望著這個最不爭氣的弟弟有一天能挺直腰板站到他麵前說:“我已經長大了。”好笑的是,他現在明明看到了這個弟弟有了這方麵的勢頭,卻又捨不得了。


    他寧願這人還和以前一樣,什麽事情都留點尾巴讓他來收拾。


    混一點沒啥不好,懶一點也沒啥不好,不上進也是可以的,反正梁家養得起,養一輩子都養得起。


    可是,一場雨而已,這人就跟春筍一般,突然就拔高了。


    “哼,說大話。這擔子你擔得起嗎?走還沒學會,就跟著人跑。”梁曲言自言自語的對著床上的人笑道。


    那人睡得那麽沉,自然是聽不見也不會應答的。


    “他擔不擔的起,本王自會護著,不勞梁大人費心。”自大雨過後,湛王對梁曲言的態度就由無所謂急轉直下,冷得讓人打寒顫。


    一般來講,湛王是臉麵不露顏色,也不太會一開口就講些不著邊際的廢話,他向來奉行多做事少開口的原則,口水仗不必打,實際能做到哪一步也不須說出口。


    可是梁曲軒那一跪,看在湛王眼裏,就全全是梁曲言逼出來的。如果隻有一跪,也還好,問題在於梁曲軒的病情並不輕,又是大雨,甚至是在他過來以後,想要把梁曲軒拉起來,這人也固執的不願意起來,一定要等屋子裏的梁曲言發話。


    等到湛王自己都感覺臉頰被雨打的麻木的時候,梁曲言才終於點了點頭。


    這般情景自然被湛王深深的記在心裏,礙於梁曲軒插在中間,他還真不能把梁曲言給怎麽樣,心中的鬱憤難以排解,出口多半是冷言冷語,徹底拋開了半是偽裝的那點臉麵。


    梁曲言本是想等到確認梁曲軒服下解藥後平安無事再離開,或者中途還有機會能在勸說一下,可是湛王的態度讓他實在有點吃不消,皇帝的心思最多是難以琢磨,可是這王爺的心思不需要琢磨啊。梁曲言在他身邊多呆一刻,腦子便閃過無數種可能,這個人或者也許會使些什麽手段來對付他。


    他防得太累了。


    然而很快梁曲言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武南鎮久攻不下,根本破不了城,看起來是兩邊僵持著,可是對皇帝這邊來說,卻等於是輸了先戰。梁大人是皇帝的心腹,這個時候更是有了藉口,大雨過後還未等著梁曲軒醒過來,就匆匆踏上了返程的路。


    來時,他抱著必然的決心。去時,卻又覺得這樣為雙方都留一段距離,也許是不錯的選擇。


    梧州現在確實窮,但湛王在來這裏之前,恐怕早已看得清清楚楚了。


    既然這般清楚,就不可能沒有動作。梁曲言在臨行前還是不放心的找到了梁曲天,話隻留了一句:“及早收手還不至於摔那麽慘,再往下走,梁家未必能給你兜住。”


    可惜梁曲天順風順水,心比天高,哪裏聽得進去這些話,敷衍般的應著罷。


    梁曲軒躺在病床上,沒時間來找他的茬,外邊武南的戰事吃緊,久攻不下多數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上麵了。所以在香料這一塊上,有了文繼越似有似無的縱容,梁曲天幾乎快要全盤吃下了。商線已經走起來了,一切看起來都很順當。


    不過也正是由於戰事的原因,本來手上的貨翻過萬情山脈就到了淮州,和宣世清手底下的人做交接也是在淮州,這一下子,難免會有些擔心,怕有個一萬,節外生枝就不好了。


    好在,文刺史又不知不覺的為梁都倉加了一層護身符,專門撥了一批人從梧州一直監送香料到淮州,直到和京城來的商行交接為止。


    刺史大人一邊委身討著梁都倉的歡心,另一邊對梁從事也極為上心,隔三岔五的送去些補體養氣的大好之物。


    梁二少心裏感嘆著,這刺史可當得一點官架子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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