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朗沉聲問道:“兩頭都不管不行麽?江湖人本不該插手江湖事,莫說是中都要亂,這樣下去中州都要亂了。”


    江詢伸出食指勾了勾江朗捏著自己下巴的手,與他十指交握,自己跨坐在江朗腿上與他麵對麵,額頭抵著額頭,江詢注視著江朗的眼睛。


    江詢道:“朗哥,我是江家嫡子,我若走了,惹得兩頭猜疑,新帝如何肯放過江家?至於中州……亂就亂吧,總歸不是我江家的天下。”


    江朗點點頭,問道:“那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抽身?”


    江詢忽的又笑了,江朗道:“我知道,你敷衍人的時候就笑,騙人的時候也笑,隻有說真話的時候,你從來不笑的。”默了很久,他道:“你的笑,不是開心的笑。”


    江詢忽然就不笑了,他有些迷戀的看著江朗,看他英俊的臉,看他深邃而認真的眼,看著看著就笑了起來,很淺的微笑,但眼睛卻很亮,他湊近江朗的耳根,用嘴唇輕蹭他的耳廓。


    他說:“江朗,你話好多啊……”他嗓子有些沙,喘了口氣才繼續說,“好哥哥,你讓大傢夥進來好不好?詢之都濕了。”聲音已經變了,不複清晰,但甜膩、勾人。


    ——


    完事之後


    ——


    江朗把江詢放床上,扯過衣服替他仔細擦拭身子。又胡亂擦了自己兩下,將退了情潮渾身癱軟的江詢抱懷裏,細細的吻他的臉。用唇碾開他緊蹙的眉頭。相扣的十指,手背已經被抓破,獻血淋漓,但他不願放開。


    “詢之,哥可以為了你去死,怎麽會氣你……詢之,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他”已經出場了。嘿嘿嘿。


    第5章 第五章


    夜微涼,月上中天,後院沒有點燈,隻能借著月光照路。


    文三繞過假山,在一處水邊的涼亭找到了他。


    男人坐在亭子欄杆上,背靠著稱頂的柱子,手裏拎著個酒罈子,一動也不動,不知道是在想什麽。


    水池邊上,蛙聲,蛐蛐聲,不知名的蟲子聲打成一片,蚊子在耳邊嗡嗡嗡的響著,文三突然覺得煩。


    “大半夜不睡覺,跑來這兒餵蚊子麽?”文三從擋住他的石頭後繞出來。


    那人笑了笑,略帶嘲諷地說:“文三公子大半夜不睡覺,來這裏陪我餵蚊子麽?”


    “洛祁真,你非要這麽說話嗎?”文三捏了捏拳,大步走進亭子,在洛祁真對麵的柱子坐下。


    洛祁真不接話,抱著酒罈狠狠悶了一口。


    酒氣熏天,文三皺了皺眉,“怎麽,不怕喝醉了趕不上明天的擂台,不能替你那心頭好奪那玉肌草了。”


    “他不需要!”洛祁真大笑起來,“我今天才知道,他根本不需要那東西。他的臉是自己劃的,他根本不在乎!”


    文三皺眉道:“所以你就不上擂台了?”


    洛祁真不屑道:“若不是你傳信說這裏有玉肌草,我根本就不會下山。”


    文三靜了靜,許久問道:“我們認識多久了?”


    洛祁真偏頭想了想,“三年……又四個月。”


    他還記得那是三年前的春天,聽說西北的黑市上要拍賣玉肌草,他找師兄弟們借了一百兩銀子,便馬不停蹄趕了過去。


    玉肌草提煉的玉肌膏能生肌止血,對治癒傷疤之類有奇效,但單獨一株玉肌草卻並沒什麽用,大抵十株玉肌草提煉出來的玉肌膏才能消指甲大小的疤,所以一株的價不會太貴。


    黑市有人抬價,洛祁真足足叫到了六十二兩才使得對方滿意。


    快要成交之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竄了出來,“一百兩。”


    洛祁真被聲音吸引過去,那是他看文瑜揚的第一眼。


    青年靠坐在虎皮鋪就的四抬輦上,穿著一身白色的綢緞衣裳,玉冠束發,青玉為珮,連扇風的扇子都是紙嵌碎金箔,白銀包邊,絕佳的玉佩做吊墜。


    他想這樣一個富貴少爺應當不缺這一株玉肌草。


    於是朗聲道:“這位公子,在下為友人求藥而來。望公子割愛。”


    文三懶洋洋地說:“可以。”


    洛祁真心頭一喜,但又隨著他接下來的話沉了下去。


    “這坊市有規矩,上了一百兩的東西,便隻能靠加倍,一倍,兩倍。”文三看著他,一雙丹鳳眼裏滿是揶揄,“你能出得起多少呢?”


    洛祁真靜了,文三會意,吩咐人領了東西便走。


    洛祁真追了出去,喊了一路的“望公子割愛。”


    最終在文府大門,在文三即將進府的那一刻,洛祁真一撩道袍跪了下來,“望公子割愛,貧道願允諾公子一個願望,無論是非,無論黑白。”


    跪下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有點傻,自己的一跪一諾實在微不足道。


    但文三最終將那株玉肌草給了他,沒要他一兩銀子。


    他道:“我叫文瑜揚,文家三子,這株玉肌草買你這一跪,你那一百兩收著,買你那一諾。記住了嗎?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洛祁真。”


    “洛祁真,酒給我喝點。”文三的聲音將他從迴憶裏拉了迴來。


    洛祁真把罈子拋給文三,文三抓著壇口悶了一大口。


    他抱著罈子,想了想,道:“洛祁真,我們認識了三年又四月十二天……不,現在是十三天了。”


    他看著洛祁真,眼神很複雜,頓了許久才接著道:“期間……我們有一百七十五天在一起,其中有一百六十九天我在陪你找玉肌草。還有六天,是我在尋玉肌草途中受了寒發燒,你在醫館裏陪我。我還沒好,你就走了,因為你師弟給你來信說,東海有賣玉肌草的……”


    說完他又喝了口酒,洛祁真一手搭在膝蓋上,一手垂著,眼睛望著天,薄唇抿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見洛祁真不說話,文三接著說:“我們沒在一起的九百三十五天,通了兩百二十三封信。一百二十封我的,其中一百一十四封是告訴你有玉肌草的消息了。


    有時候發現一株玉肌草我能給你發十幾封信,信紙的前麵就寫玉肌草的消息,我把字寫很大很大也占不完一頁紙。信紙的後麵寫著我近期做了什麽,喜歡什麽,我總是把字寫很小,但還是不夠寫。洛祁真,那些小字你看過沒有?”


    不待洛祁真答話,文三便自己笑了起來,仰頭給自己灌酒,淡然道:“你怎麽可能會看,看你的迴信就知道了。一百零三封裏,五十三封是[多謝告之,貧道即刻出發。],有三十九封是[貧道已取得玉肌草,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十封是[貧道未曾取得玉肌草,再謝公子千裏傳信告之。]。嗬嗬,還有一封,怎麽寫的……”


    文三想了想,喝了口酒,道:“你說,[無事勿擾],那是我們認識的頭一年,我給你發生辰請柬你迴我的。後來我每年發一次,你一次都沒迴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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