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你是誰?”這個問題太重要了,幼貞不知道這人名字,連住院登記都沒法辦。


    生活可真是太玄幻了,失蹤,空間,異常,現在又來了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幼貞覺得心好累,想哭,哭不出來。


    “你姓顧。”男人很肯定。


    幼貞靜靜的看著他,不免懷了一絲猶豫。也許他認錯人了,畢竟華國還是隨父姓的多,顧姓不是大姓,但也絕不罕見,半個雙嶺村都姓顧呢。


    “是顧幽雲的女兒嗎?”男人仿佛在從記憶深處尋找著什麽,也有些不太確定了,“泉,泉什麽?顧泉客?”


    幼貞一臉糾結:“不是!”


    男人便繼續思索著:“顧泉客的妹妹?”


    “怎麽可能!”幼貞不幹了,“我看起來很老嗎?我是她女兒,女兒啊!”


    幼貞長得一點兒都不老,正相反,娃娃臉,杏核眼,麵嫩的很。讀大二了還經常被認作是高中生,未成年,不過這個麵嫩的自我認知也就到今天為止了。


    男人看起來也很糾結,幼貞卻不管了,一股腦問了出來:“你到底是誰?名字總要告訴我吧,你的住院登記還沒辦呢,沒有病例卡接下來的檢查醫院不給做,身份證號碼說給我,我去給你辦手續。”


    “李藏珠。”男人沉吟片刻,仿佛他的名字是什麽重大的秘密,最後終是說了,然後直逼幼貞的心理防線,“我沒有身份證,也不需要住院。你住在哪兒,帶我過去就好了。”


    幼貞睜大眼,看著李藏珠像是看一個外星人:“你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嗎?”


    “大概知道,”似乎是因為確定了她的身份,李藏珠不再是一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高深莫測的樣子,也不是剛剛刨根問底尋根究底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很輕鬆的和幼貞攀談起來,“全身不能動,醫院治不好。”


    幼貞看著一派輕鬆的李藏珠,之前因為太過驚人的容貌帶來的神秘感消失的一幹二淨。她端出一副知心大姐姐關愛智障兒童的模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病得很重,要住院。”


    李藏珠被她故作老成的樣子逗笑了:“既然治不好,住在這兒幹什麽?顧泉客呢?帶她過來,我跟她說。”


    幼貞的肩膀垮了下去,沮喪的搖了搖頭:“不知道。她失蹤三個月了。你認識我媽媽,知道她以前的生活圈子嗎?知道她可能會去的地方嗎?”


    李藏珠想抬手摸摸這個小孩兒的頭發,動動手腕毫無反應,眼中滑過剎那不愉,又立刻消散在深邃的目光中:“我隻是聽過她的名字,但她應該認識我。找人不難。你帶我迴家,等我身體好一點就幫你。”


    幼貞撇著嘴趴在病床邊,枕著自己的胳膊偏頭看他,明晃晃的把不信任擱在臉上:“怎麽幫我找啊?”她在望海市跑了大半個月,毫無收穫,眼前這個連下床都困難呢。


    李藏珠平生第一次被人懷疑,隻覺得格外有趣:“我怎麽找到你,自然就怎麽找她。好了,有人過來了,以後再說。”


    十幾秒之後,醫生進來查房,見到李藏珠清醒還挺意外:“感覺怎麽樣?”


    李藏珠一臉冷淡,就像幼貞剛見到他的時候,眼皮都不掀一下:“我不待在這裏。”


    醫生被病人這副高冷又不知死活的樣子哽了一下,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李藏珠轉向幼貞:“我跟你一起生活。”


    你這話我沒法接。


    幼貞沒理他,退後一步,讓醫生上前好一通檢查之後,偷偷摸摸看了看李藏珠的臉色。李藏珠不氣不惱,平淡的看著她,唇角那一彎笑痕隱沒了,目光仍是溫和的。


    檢查結果出來,極度虛弱的狀況略有好轉,也坐實了癱瘓的症狀。李藏珠聽著自己的身體狀況,臉上毫無波瀾。


    鑑於病人拒不提供年紀、身份、病史、家庭情況和一再要求出院的特殊情況,以及無法動彈卻格外壓迫人不得不從的氣勢,醫院還是放人了,推來一架高背輪椅把李藏珠挪了上去,推到幼貞麵前,囑咐了一大堆日常護理的注意事項。


    幼貞捏著一遝憑條收據,咬牙切齒的推著人出了院,不明白自己怎麽就攤上了這麽個麻煩。更不明白這個從頭到腳寫滿我很有錢我很有勢我必須是個世外高人的男人怎麽就一門心思的賴上了自己。


    世外高人是不是?好,救了!反正動都動不了,也不怕他使壞。


    打車迴旅館時又出岔子了,好不容易有計程車停下願意拉他們,幼貞蹲下身子解開輪椅上的束帶,司機大哥好心下車幫忙。李藏珠看都不看人家一眼,隻盯著幼貞,輕飄飄的來了一句:“我不習慣有人近身,你抱我上去。”


    司機大哥氣笑了,大大咧咧坐迴駕駛位扣上安全帶,惡劣催道:“妹子,快點兒啊,這兒停車不能超過三分鍾,不然就扣分了。”


    幼貞氣得咬牙切齒:“人家好心幫你你還不樂意,不習慣有人近身,那你自己上去,我不是人嗎?”


    李藏珠腰腹無力,被幼貞扶著肩膀才沒從輪椅上滑下去,他垂眼看著自己全不聽使喚的手腳,眉心第一次起了摺痕。幼貞立刻不忍,咬著牙勉力把他抱進車裏坐穩,輪椅摺疊放進計程車背箱,自己坐到他身邊,想道歉又不好意思開口。


    李藏珠歪著身子倚在車門上,目光投向窗外不斷後退的高樓大廈,市井繁華,忽然腰上覆上來一隻小手,溫和的力道牽著他偏向一旁,恰好壓在幼真身上。


    他自然不會和一個小孩子置氣,別說她沒說什麽惡言惡語,就算她故意針對出口傷人,也不會。


    他周身那層隔閡,卻是因為幼貞的小動作散去了。


    他在修成金仙的緊要關頭,被最後一道天雷劫散了修為。龍筋被斷,龍珠被毀,差點兒連龍骨都被焚毀,又在萬劫不複的境地中窺見一絲生機,落到異世。


    他初到時便發覺此處全無靈氣精魂,他若安身於此,隻怕萬年之後便耗盡真元隕落如塵埃芥草。他拚死一搏,在雲端將僅剩的修為運在雙目,終於從半空中找到了靈脈。靈脈不在山水,卻在一個人身上。


    那個人便是幼貞。


    他自雲端墜下,多方輾轉找到幼貞,沒想到卻是故人血脈,家臣之後。他再想活,也不能搶了一個未成年的小鮫人安身立命的東西吧。


    李藏珠被幼貞抱下車子推進旅館,看著一臉嚴肅坐在自己對麵打算談談的小孩兒,忽然覺得頭疼得很。


    一個還在幼兒期,找不到媽媽的小鮫人,沒有化形,不會占星,就這麽懵懵懂懂和人生活在一起。顧幽雲的女兒可比當年他宮裏那個經常灑得遍地珍珠的婢女心大多了。


    李藏珠想得入神,絲毫不知在幼貞心裏,他自己才是弱不禁風的那一個。


    幼貞整理一下思緒,決定從自己最關心的問題入手:“李先生,你知道我媽媽在哪裏嗎?”


    李藏珠沒心思去糾正她的稱唿問題,他也很急著找到顧泉客。他記得顧幽雲產女是在三百年前,當時自己還送了禮物過去,雖然不知道顧幽雲的女兒為什麽到了異世,但是麵對一個成年的鮫人總比麵對幼兒期的鮫人省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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